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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6日)

早上他们坐车先回去的,一个人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归程的火车票,我对火车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如果说,离别场景最集中最频繁的地方,那应说是火车站的月台,在那里每天重复着情人、亲人、友人的离别,对着即将开启的火车,挥送着、目送着即将驶站而出的火车,直至消逝在视线中。有掩面而泣的、有默默出神的、有笑脸满面的,情人的思念、亲人的牵挂.....我向窗外望去,茫茫灰雾缠绕于月台之间,迷迷蒙蒙。一切都隐约若现,想看个明了,却无法抹掉眼前的瘴气,今天的场景让我很伤感,这仿佛又回到九年前的那一幕:大雨的水气把整个月台笼罩的灰沉沉的,虽然是夏天,但风吹在湿淋淋的身体上,还是让人感到凉叟叟的,我提着一个六七十年代大皮箱,在融动的人群中,吃力的向月台走去,她跟在我后面帮默默的走着,没有说话。在临上火车时,她对我说“在外,好好照顾好自己,”我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其实那时我的心已经飞到遥远的南方了,想像着今后拥有的一切。火车开启,她站在月台边,看着远驶的火车,直到她消逝在我的视线中。这么多年来,每当坐火车看到送人的这一幕,我就会想起她。这是自己内心深处多年来未曾触及到的一份情感,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可最后还是破碎了,那次她舅舅的事,也许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尴尬、无奈。也许这多年来,她已经模糊了,甚至是忘记,但我没有。

在火车上,我发了一个短信给她:有一种挂念,与爱情、暧昧无关,它叫留恋。

(2月26日)

也许时过甚久,本不应该对于爱与恨还如此的纠缠,只是,那些无果的思念,会如同大雨般瞬间滂沱。离那个无病呻吟百般矫情的年岁越来越远,而愈见沉淀的,便是理智的思考曾经令自己苦恼忧伤的情念琐事。或许,内心的展开并不是酣畅淋漓的,毕竟要翻开溃烂的腐肉,才能看见伤至何处。

(2月26)

看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一个大晴天,我御下被套放在澡盆里,坐在盆边,不慌不慢的搓洗着被套,突然又停电了,在这里的停电就如上海的堵车那么常见,我打开门,洁白的雪把屋子照的通亮通亮的,我把盆子搬到门边,四周很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搓洗被子的声音。也许是时间坐久的原因,感到腰有点酸,于是就站了起来,点了一支烟。可能是手浸在水里的时间长的缘故,手显得很白,有好几个朋友说,我的手很好看,很修长,适合弹钢琴,而我自己对钢琴却没有任何兴趣,可能是性格的原因,我比较喜欢悲凉、婉转、含蓄的东西,我总觉得它们能使自己清静。一个清脆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份宁静,同时惊醒了沉思中的我。我有这样一个生活习惯,晚上手机我都会关掉的,晚上听到声音,我会感到很害怕的,会让自己产生一种惊恐。我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过去就如流水,生活的希望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2月27日)

早上十点钟的时候,我正在翻晒被子,柳老师笑嘻嘻的迎面走了过来,说“林老师,没想到你还会自己洗被子,嗯,是个好男人。”我微微一笑说“我不是洗被子,只是给被子喝点水了罢了,图个心理上的安慰。”她说“你现在如果没有事的话,和我们一起去吃烤全羊吧,杨老师、王辉老师、陈忠仁老师都在。”与她走到一个操场的拐角,是一个避风、阳光直射的拐角,他们围着一个金属的烤箱,当然那位公子哥也在了,当然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王老师说“我刚才还与他们打赌,我们校花出面喊林老师,一定会成功的。”我徽微一笑,选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了起来,公子哥倒了一杯白酒,说“林老师,这是进口的伏特加,尝尝。”我喝了一口,进口时就像白开水一样,但喝下去感到很有后劲。柳老师说“林老师,你给人感觉很低调,觉得你不像从大城市来的人。”杨老师插口说“你们这个就是门外汉了,这叫做深藏不露,越低调的人越可怕。”我微微一笑说“不要听杨老师说的那么玄呼了,其实这是我的性格,另外我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张扬的资本。”大家聊了快三个小时,其他的老师都陆续走了,只剩下我、杨老师、柳老师,还有那位公子哥。他从羊后腿上割了一块肉放到我盘子里,说“林老师,你如何看待黄光裕事件的?”我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他是官场上斗争的牺牲品,他的倒台是因为他依附的官员倒台了,从古至今,这种事很常见的。黄光裕的倒台是因为他的膨胀,他高估了自己以及所依附的官员,他觉得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摆平,以上几点就是他倒台的原因。其实很多事情的实质并不是重要,但只要涉及社会舆论就很可怕了,比如矿难,虽然有些矿难是因为矿主为了节约成本而违犯造成的,但也有一部分不是矿主的原因,可能是矿工违犯操作以及其他一些自然因素造成的。但只要一发生矿难,人们第一联想到的是因为矿井设施的破旧造成的,都是那些心黑的矿主为了赚钱而不顾矿工的生命安全,这是一种民悴思想与仇富心态造成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林老师,你说我该如何应对?”我看了他一眼,说“第一不要与政府官员走的太近,没有永远在官场的不倒翁,以你们现在家族的背景,一般官员不会故意的为难你们的。第二,虽然在中国法律具有很大的回旋地,但切记千万不要违法,在前期创业可能为了节约成本而违法,一般别人都能理解与同情,但如果事业稳定了,还是这样做,往往最后是一条不归路,在中国法律是用来打击别人的最好武器,没有事情法律你可以视如一张白纸,但如果较真起来,它立即就会成为一把屠刀。第三你们家族现在要做的是守住这笔财富,而不是扩大这笔财富,你们是家族式企业,又是资源劳动密集型企业,今后扩大经营失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所以你可以在矿井设施上加大投资,在这方面越张扬越好,最好是新闻媒体能报到,那样即使将来出了什么矿难,至少能自己家族留条后路。投资矿井设施的钱与你整个家族的前途与命运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但很多人却看不清这个简单的道理,因为他们都是短视的。第四你的亲戚都是经营煤矿的,你必须要小心,他们一旦出了事,可能会牵涉到你,拔萝卜带出泥就是这个道理。第五多做一些对家乡有实质性利益的事,比如多捐点钱建一些公用设施,我不唯心,但我相信多积德一定会有所回报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林老师,我觉得我今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听到你刚才的这番话,我会铭记的,来,我敬你一杯。”

(2月28)

很少有午休的习惯,今天感到有点累,就躺在床上睡了会,姐姐的一个电话把我吵醒了,她问我问我以后如何打算,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迷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不知道。挂完电话,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突然明白,能决定一个人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的最主要因素,并不是他的心念和善意,而是他的能力和权限,是一个人的自私所在。就像一只蚂蚁,无论它多么的努力也无法逃开一双蓄意向它伸出的毒手,因为它过于弱小和卑微,轻轻一按,它所有的逃亡和恐慌都是徒劳。在生活中,我一般不会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我唯独能做的就是接受与成长。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你不能挣脱强奸时,你最好闭上眼睛去享受,在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不公,而且无处不在,渗透到每个生活的角落里。现在才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最终的目的和方向都是为了抵达自己内心里的某个世界,物质的或者精神的,它们并没有真相没有面目。这也许是人能够日复一日忍受和坚持下去的信念所在,选择虚无作为安慰,痛苦和快乐都依存如此,以为自己可以得到。

生活的表象是一个有着精致妆容的美丽女子,它的真实面目我们始终无从窥探,也许彼岸是所有人生的美好愿望。

(3月5日)

下完课,教务处通知全体教师会议室开会,是关于学习两会的精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形式,甚为反感,包括我也是。校长就如小和尚念经的一样的照本喧读,我低着头在画小人以消磨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总算熬到会议结束了。大家开始陆续向外面走去,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走到中间,突然被一个东西绊了下,差点摔了一跤,我回头一看,原来刚才绊我的是初一三班汪老师的脚,我说,汪老师,你注意点,我差点摔到会议台上了。”但他的回答,让我很意外“怎么着,我就是故意绊你的,我就看不惯你。”他的话,让我感到很突然,让我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我停顿了下,看了他一眼,说“汪老师,平时我没有与你任何瓜葛,你今天为什么说这话。”他从椅上站了起来,跑到我身边,用手指着我鼻子,很挑衅的说“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当时我彻底愤怒了,我大声说“拿开你的手。”他非但没有,而且有一种想打架的姿势,我当时随手一拳打在他的下巴,紧跟着又是一拳,然后我就站在那里,论身高、体质、年龄他都没有优势,所以他只有挨打的份。周围的几位老师看着都没有上来阻劝,就在这时,初三体育的沈老师站了出来,他推搡着我说“你是不是很能打,我们两个出去打。”他的站出来以及说这话,同样让我感到很意外,我看着他说“今天这事与你无关,你给我站一边。”他继续推搡着,我看了他一眼”沈老师,你是军人出身,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如果你执意想打,我会找个人与你打的。”他很霸道的说“我今天就找你打。”那一刻,我犹豫了,我知道那是一种退却,我很少这样过。就在这时,杨老师与柳老师匆匆赶了过来,把沈老师拉开了,然后说“都是同事,干吗这样?”柳老师把我向宿舍推去。回到宿舍,我坐了下来,头脑一片空白,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如果没有杨老师与柳老师的及时赶到,我不知会不会与沈老师出去挑战,也许不会,也许会,我发现我变了,变得有点懦弱,我觉得那是一种耻辱。结果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大胆的去接受他的挑衅。

(3月5日)

杨老师也匆匆来到我的宿舍,他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搞到打架这种地步了,在学校老师打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前年因为两个老师打架被学校调走了。”我看了,杨老师一眼,没有说话。此时柳老师说“我现在心都在跳,怎么男人动不动就打架。”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先静静。”他们出去后,我关上门,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我走入社会已经九年了,在这期间与同事也发生过矛盾,但还没有至于到打架这种地步,没想到恰恰是我做为一位老师的名份下发生的,真的对我是一个莫大的嘲讽。有时,真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人生之路越走越窄,我原想换个地方,想重新开始,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那么的不尽人意。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运?

晚上,柳老师与杨老师过来了,柳老师说“我猜你一定没有吃饭,我给你带了一份饭。”杨老师说“我在食堂吃饭时,那个汪老师扬言“要找人,做掉你。”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我把烟熄灭了,说“也许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柳老师很惊讶的说“那些话多半是吓唬吓唬人的,你不要想那么严重了。”我摇了摇头说“不是因为这个,其实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了,打架这事只是一个诱因,他们真的目的,就是让我离开学校。”他们相视了一下,说“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逼你离开学校?”我叹了一口气,说“他们只是执行者,后面真正的操纵者是校长。”他们听到校长这两个字,表情很为吃惊,说“他?不可能吧,他不是很欣赏你吗?为什么这样做。”我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投票的事,我欺骗他了,他有喜欢签定笔迹的爱好,听说他在这一行也有一定的深度了。”柳老师说”怪不得,那天验完票,他把所有的投票都带回办公室了,他真是一个老狐狸。”杨老师说“那接下来,你怎么办?”我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感到很累,我想睡一会,你们先回去吧,谢谢你们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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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的堕落与毁灭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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