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电话)
大姐刚刚打来电话说,父亲被查出脑部有一个肿瘤,医生说现在肿瘤还不是恶性的,需要动手术,手术费大约3万元,后期的定期化疗与治疗费大约将近8万多元......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挂完电话,我点了一根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回家,是母亲接的,我说“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大姐已经对我说了。”母亲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打算怎么办?”我说“临走那晚我对你说的事,你要记住,另外人都有生老病死的。”母亲欲言又止,我立刻转移了话题。
与母亲通完电话,我的心情感到很轻松。大姐的电话主要用意就是医疗费,我很清楚。正常人在母亲肚里要呆十个月,而我却只有9个月,我属于早产儿,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是他打母亲以致我早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母亲告诉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他去镇上买几件布料,为我做几件服,他没有买,他把家里仅有的5元钱去镇上大吃一餐,而母亲以及肚子的里我吃是什么呢?是稀饭与一碗酱。母亲只是淡淡说了他几句,他却对一个身怀九甲的母亲拳打脚踢,到现在这件事我都不能释怀。
那年我七岁,在中秋节的时候,母亲给我买了一个月饼,当时我正在吃,他从田里做完事回来,看到我吃月饼就骂我,当时我顶了几句,他抓起碗向我头砸来,到现在我头上还有一个很长的伤疤,母亲在护我的过程中,一个小姆指被他用刀砍断了。这么多年来,只要一过中秋,我就会想起这件事,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很害怕过中秋节。
10万元钱对我来说,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只要我认为值得,我会毫不吝啬的拿出来,我无须去动用母亲的存款,我也能拿出来。人生最恐惧的事,就是等待死亡,那是最绝望、最痛苦的,我要他去经历,以他的性格,他很快会崩溃的,他是一个没有毅力与责任的男人,而且我还要他知道,只要治疗他就有存活的希望,我要他知道,生命对他来说可以触手而及,但又是那么的遥远。就如瓶子里的蜜蜂,有光明无前途。
在我这一生,我能原谅其他任何人,唯独不能原谅就是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而他没有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那么我做为一个儿子,也没有必要去尽一个儿子的责任。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很公平。可能很多人会说,他生了你,什么叫他生了我?我不知道,那只是他生理需要的那一刹那而产生我,我难道还要去感恩?
七十九(原因)
怎么拿回这钱?靠法律,是不可行的;用良知,是毫无意义的;用武力,或许可行,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直今为止我一直都在算计别人,就把此次的失算当作对她人生一种成全吧。到现在为止,我对她的爱应说远远大于恨的,感情这东西真的很奇怪,我也说不清。
此时金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对于HIV来说,那至多延长三五年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金钱、生命、情感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有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念,张国荣跳楼自杀,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觉得很奇怪,他不缺金钱与名利,他可以用金钱来换取精神上的享受,但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以前我不明白,但至少我现在能体味到他的当初所作出的决定。
从昨天下午我就把手机关了,他的生与死就看他的造化吧,母亲如果她觉值得,她就去做,我也不会怪她的,毕竟钱是我给她的,她有权利决定怎么用;如果她觉得不值得,她也没有过错,至少没有人会责怪她的,她也会心安理得的。因为这笔钱是我个人存放在她那里的,她没有处置权利的。
如果有来生,我宁可投胎做一头猪,我也不投胎做人的,活着真累..............
八十(童年)
我出生下来,母亲没有奶水,我前四个月是喝羊奶长大的,那时母亲每天背着我到周围领村找刚生下小羊的母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吃到羊奶的,在我二个月大的时候,可能是喝的羊奶有病毒,我发了一次高烧,那次高烧给我留一个永久的后遗症,就是每次发高热浑身都会抽筋,而且抽得很长,这事母亲只对我说过一次,之后母亲再也没有说过了。而他丢下母亲及一家,一个人在外呆了六年,每年过年回家一次,然后就消失了,在这过程中他没有向家寄一份钱,相反经常从家拿东西出去卖,母亲为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那时正值分干到户,母亲白天在家要看护我们,因为那时村上有很多狗与老母猪,它们有时会偷偷的跑到家里吃小孩的,所以母亲只能等到晚上,把我们哄睡着,然后把门锁上,去农田里干农活,我们经常晚上被外面的猫与家里的老鼠吓醒,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出,浑身都在流汗,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我七岁。
我上面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二岁,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在烧饭,那时家里是老土房,墙上已经有很多裂缝,母亲怕墙会倒下来,就选用了几根木棍支着,那天正好刮大风,姐姐怕屋顶上的草被大风掀掉,从家拿了一个大钉耙准备压在屋顶上,当时我给她扶着梯子,就在她快爬上屋顶的那一刹那,墙倒下了,姐姐被压在墙下了,当时我吓得到处喊人,等邻居把姐姐扒出来,她却已经死了。当时没有棺材,用家里一个小木箱作为她的安身之所。
八十一(....)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与恨都是一个让人铭记的故事,也许对于别人是了了一笔,但对自己却永远是一道心理上的鸿沟。即使岁月也是很难抚平的。我是一个很阴暗的人,虽然我很少很少表现出来,但自己是很了解自己的。在现实生活中,我留给别人的印象是很优秀的,无论是从外在还是内在,但自己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健康人。我的心灵没有太多的阳光,我自己所做的一些所谓善良行为,都是为了弥补儿时的所失去的,那是为了儿时所向望的生活,能在别人身上重复一次,以弥补自己曾经的缺撼。在我的生活中,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最好,要么是最坏,我不会选择第三种的折衷。我不知道这是后天环境还是先天基因的缘故。别人往往越不敢的做,越不敢想的事,我越想尝试,我能在逆境中创造机会,但却很难在一个平静的环境中生存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