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继续说！见那女孩进了学生楼后，我们两个就跑到楼门口与门房套近乎，打听女孩的情况。门房告诉我们那女孩是这大学的学生，正在读博士。我听完后认为没什么戏了，明子本事再大也没可能搞定一个女博士。于是我劝明子打消念头，回家睡觉。可他妈也怪，明子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他不信博士就不食人间烟火，是铁石心肠，他说他要做个试验，非要把这个女博士泡到手不可。我认为这事根本没谱，让他放弃这念头，别和自己过不去。可那小子不听，我怎么劝都不听。他给我说等他把那女博士泡到手后狠狠奚落她一番再甩掉，让她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于是我就说你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那以后，明子像是换了个人，他每天穿得衣冠楚楚，收拾得人模人样，还打着领带，手里捧着鲜花，从晚上十点女博士从实验室回来开始在那女博士的楼下守候，然后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八点那女博士去到实验室为止。就这样，他整整守了一个半月。他每天至少见那女博士两面。只要见那女博士他就上前把花递过去，他也不管女博士接受不接受。"

"还有这事！明子这小子油瓶倒了都不扶，下楼打酱油都嫌累的人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我说。

"是啊！所以说人家是聪明呢！要是没一点绝招能把女博士泡到手吗？"

"继续！继续！"我催促道。

"要说最开始，那女博士根本就不正眼看他，明子把花递过去的时候那女子就当没看见。脸上冷若冰霜，纯粹就是块铁。可明子不以为意，他每次在女子拒绝他求爱后就默默地闪开身，看着她走远，那眼神含情脉脉，很是感人。明子这事直直坚持了一个半月，期间那女博士曾托人转告他，让他不要来了，说他的好意她领了，她不可能爱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可明子不管带话的人怎么说他都不做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说他就是爱她，他不能没有她，说女博士可以不接受他的爱情，但不能阻止他来向她表达爱情。你说明子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不感动，连带话的女孩都感动了。但那女博士就是守住底线一点都不放松，依然不理他。但明子这小子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他渐渐发现女博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再那么冷了，有时还会给他个笑容。这小子是人精，知道他求爱有了效果，于是更加坚定守候。其实那女博士要是再坚持不给明子好脸两个星期，明子这小子就撑不住了。也就是命，有一天晚上快熄灯的时候起了大风，电闪雷鸣，明子站在楼下被大雨淋了个落汤鸡。明子又冷又累，想自己在雨里这么傻等真是有病，想干脆跑回家睡觉去得了，可就在这时，那女博士从楼里跑了出来，抱着明子嚎啕大哭。就这样，明子就把那女博士给泡了。"

"厉害！厉害！自愧不如——自愧不如——。"我感叹道。"明子比我伟大啊！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那小子不爱那女博士，为何有那么大精神每天守在楼下一整夜？为了戏弄女博士一把那代价也太大了吧！"

"要不说明子比你我两个都聪明呢？我实话告诉你，明子守夜可是个秘密，这可除了明子外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我可从来没给人外传过，要不是看你实在不开窍，我真不想告诉你真相。"

"什么秘密？快说！"

"你可千万别外传啊！要让明子媳妇知道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好！一定，一定。"

"我告诉你，其实明子守夜很简单，他每天从夜里十点开始守到夜里一点左右，当女博士房间的灯熄了，他估摸着女博士已经睡熟了，他就一溜烟跑回家睡觉，然后早晨五六点钟重新跑回来。其实，他每天也就是在楼下待六个小时。这小子从来就是夜猫子，即便晚上不睡觉也行。只不过天天守在楼下的确枯燥，于是他就带了随身听，还有单田芳的评书录音带，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整晚听评书。就这么着他愣是把单田芳所有的评书给全听了一遍。"

"奶奶的，这小子是人才啊！我看可以到大学当老师讲`泡妞学`了！只不过我还是觉得悬，他就不怕万一那女博士起夜上厕所抬头向窗户下看看？那不全露馅了！"

"这小子什么都考虑到了。他算准女博士只能从楼上看不能下楼来，因为博士楼夜里一点后会上锁，进不去出不来。所以他平时就站在楼对面的一个树下阴暗的角落里，从楼上看只能看到人模糊的影子。他每次去的时候都带了个包，那包里装了个扎成人型的草甸子，他要走的时候就把草甸子挂在树上，充当他的影子。早晨回来他就又把草甸子收进包里。所以，到了那女博士就愣没发现明子是在糊弄她。"

"聪明啊！我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世上有高人啊！"我感叹道，"不服不行啊！"

明子的行为让我想起大文豪雨果精辟的阐述，他说："爱情象乳汁一样是可以养育的，聪明便是培养这爱情的丨乳丨房。"

的确！我此时看到了这只丨乳丨房，它正在明子的嘴里衔着呢，而我却是个咋着干奶嘴子四处奔忙的人。

我们正谈得感慨的时候，村长拎着四只土鸡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逮了四只。"村长说着把土鸡往地上一扔。那四只土鸡的腿被绑着，躺在地上只扑腾翅膀。

"哎！你就拿这么瘦的鸡，你糊弄我们玩呢！"张志生气地问。

"这是土鸡，看起来瘦，吃起来香！"

"哦——那就搁下吧！"张志说完付了钱。我们继续在大树下坐到太阳西斜，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拎着四只土鸡离开了小村子。我们找到车，开车上了大路。

第三章考研

这次郊外之行的确让我暂时忘记了烦恼，自然的美景和寂静的山谷让我心情平静了许多。张志说得对，我这段时间真是满脑门子官司，我真很烦恼，这种烦恼我以前是没有过的，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涌出的难过劲，是一种青色橄榄和野草莓的滋味，是涩和酸的混合味道，我不能准确地说这是不是爱情的滋味，但的确让我不好受，被一个女孩子拒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被一个自己确实用过心的女子捉弄，那种捉弄里不但包含了拒绝，还包含了嘲笑和轻视。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张志也不打搅我，他看出来我在反思自己。过了一阵，他点燃一支烟，冒了一口，问我："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

"你是打算放陈芳一马？"

我斜靠在座位上，皱着眉头问："你刚才说明子曾发誓把女博士泡到手玩玩就甩了，为什么最后又娶了呢？"

"明子又不是笨人，他能分不清轻重？她媳妇那么好，他晚上做梦还都笑呢！自认识他媳妇后，那小子就变了，他对他媳妇好的不得了。否则她媳妇即便被他感动，但要说真嫁给他还是要好好思量的。"

"那小子不怕他媳妇比他本事大？"

"明子这小子比咱们想得通，他知道自己没本事，如果再找个没本事的媳妇，那以后日子还怎么过？所以，那小子自从把他媳妇泡到手后就没想再松手。他把给我发的誓早忘到脑后三里地了。"

"也是，明子是聪明，这点我真不如他。"

"那你到底整不整那丫头？"

"我还没想好！"

"问你个很实际的问题。你到底喜欢不喜欢那丫头——"

"怎么说呢？喜欢真是一瞬间的感觉，我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她，我就是被她当时的那种味道打动了。也许是她的穿着，发式，或者她的表情，也许和那天的天气有关，总之我就是有一种被麻木的感觉。我以前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爱好，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我就是有一种想拥有她的感觉，这可能是男人的天性中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所萌发的贪婪吧。如果这一切都不能解释我为什么那时昏了头，那就是前世她给过我什么好处，曾经善待过我，所以今世我见了她就迷上她了。真说不清楚，人他妈就是这么怪，我中学也曾追过女孩，可从来没这样的感觉，这是头一遭。这些天我总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对头，总被这事绕着。我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这倒霉的事吧，还越让我心神不宁。张志，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是就这么罢手呢，还是再找机会接近她。"

"海涛，和你这么久，我感觉让你这人爱一个女人挺难的。在我看来你和明子最大的区别是你小子还没发育成熟。我们这帮人都有二婚的了，你小子还一个人穷溜达。要说你没料也就作罢，可你小子还算是对女人有点吸引力。以前我一个女同学曾让我把你介绍给她，我刚给你说这事你就把话题给毙了，你说对我那同学没兴趣。我看你是对谁都没兴趣。可现在，你是行情突变，我看你是遇对人了。"

"不知道，我说不清楚。在没有遇到她以前，我的确没激情。"

"那就是了，既然喜欢了，就大胆去追，管他以后洪水滔天。"

我点点头，说："是啊！你说的对！的确，我既然喜欢她，那还管那么多破事干吗！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让她心完全属于我——"

"对，海涛，这才是你的风格。大胆去追，泡妞万岁！"

日落时我们回到市里。晚上，张志妻子炖了一大锅鸡煲，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天，我就去找冯奇。开门的是曹红燕。

"冯奇在吗？"我问。

"他出差了！你进来吧！"曹红燕把我让进家门，她一边给我泡茶一边问："关海涛，你找冯奇什么事？不会又要拉他去喝酒吧？"

"没有！我找冯奇有急事。既然他不在，那我找你也行。"

"什么事？"

"我想——怎么说，"我斟酌词句，"我想向让你打听一下陈芳的情况？"

"怎么？还想陈芳呢！苦头还没吃够啊？"曹红燕笑着问。

"是啊！还没吃够，吃苦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更何况是吃陈芳的苦头。"

"关海涛，你老实告诉我，你真喜欢陈芳？"

第三章考研（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