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爽,既能御寒,又能驱走心口缠绕的难过和心酸。
冯厉行推门进去的时候,连翘就那样大咧咧地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脚,脑袋耸拉着,那蔫儿劲跟刚才在台上与陆家人作斗争的“圣斗士”完全判若两人。
“喂!”冯厉行踏着吸音的地毯走过去,轻吼了她一声,可地上的人没反应。
怎么回事?睡着了?
冯厉行只能拉了拉裤腿半蹲下去,就蹲在她面前,仔细一看,这丫头果然睡着了。
不仅睡着,还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气。
冯厉行将她身后倒在地毯上的空酒瓶拿起来,看了眼瓶子上的字,40度的伏特加,她居然一个人干光了一整瓶?
“要死了,烟毒酒赌,这丫头什么都沾了!”他不禁有些恼火,将瓶子扔掉,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她一下。
“喂,记者!”他吓唬她,可连翘才不管呢,bia~叽了一下嘴,将一直弯曲的双腿伸直,换个姿势继续睡。
这不换还好,一换几乎要人命。
连翘当时穿的是旗袍,侧面高开叉,她将腿一伸,大半截玉腿就全部露在了外面,白皙如玉的皮肤映着嫣红锦缎,那么美妙的景致,冯厉行感觉自己呼吸从口腔直往腹部沉。
该死!
他都懒得管她了,再管下去,他怕要出事,可就在他打算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连翘的头突然摇了摇,嘴里似乎低喃了一句“爸…不要赶我走!”,下一秒,晶亮的眼睛迅速弹开,满眼的惊恐和痛苦,灯光刺过来,她先用手臂挡了挡,然后余光瞟见正蹲在自己面前的冯厉行…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对,刚才那个确实是梦,那么现在呢?现在眼前这男人算什么鬼?
她瞪圆眼睛,将手臂举到半空中,再在冯厉行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天…这不是梦!
连翘吓得“嗖”地缩回一条腿,双手撑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哦,La’mo刚收购思慕,陆予江邀请冯厉行来参加婚宴也合乎常理。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陆予江的女儿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乖乖上钩让她的“奸计”得逞!
天!连翘愁得用手背猛敲自己的额头!
冯厉行看着这丫头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一头雾水,只能勉为其难地捏住她的手腕。
“别敲了,脑袋本来就没多聪明!”
“……”他这口气,几个意思?
连翘更急,还有些局促和心焦,鼓足劲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头往一边侧去。
本来她的半边脸被耷拉下来的刘海遮住,现在头一侧,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眼角未干的泪痕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唷…哭了?”冯厉行又作死地去捧她的脸,想让她把脸转过去,可她不愿意,脖子梗着就是不让他得逞。
他也不恼,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一点点将连翘的脸抬起来。
这下看得更清楚了,她还真哭了,眼眶通红,睫毛上还带着湿气。
“啧啧…怎么了?刚才在台上那股狠劲去哪儿了?一个人躲这儿哭什么劲!”冯厉行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口气不温不火。
连翘的下巴还被他捏在指尖,两人四目相对,脸贴得很近,所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嘲讽之意!
贱人!
她心里直冒火:“很好笑吗?”
“不好笑!”
“那你嘴巴咧什么咧?”
“我乐意,心里觉得解恨!”
“我得罪过你?”连翘将脸转了转,逃离他的手指控制,眼光一扫,添了几分气焰,“哦,想起来了,我还欠你钱!不过挺抱歉,我身上今天还是没带钱!”
连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这么无礼,可能是因为喝了酒,酒精让她头疼烦躁。
以为冯厉行会恼的,毕竟她口气挺不好,哪知他却突然说:“我不是来催债的。”遂从西装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方巾递给连翘:“擦擦,眼妆都要化了。”
“不需要,我没哭!”她不接方巾,又将脸侧到一边去。
“也不知道犟的什么劲,自讨苦吃!”冯厉行嘴里嘀咕了一句,突然倾身过来,修长手指再次挑起连翘的下巴,将她整张精致的脸都托了起来。
连翘又气又恼,这回她不梗脖子了,直接去拍他的手背
“松开,你这人怎么回事?”
“不松!别动!”他花了更大的劲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住,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男士方巾特有的棉绸材质,冰凉触感一点点拭过连翘的眉心,眼角,最后停在面颊。
“看看,多漂亮的一张脸,哭就不好看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那么温柔,温柔中还带点类似于心疼的味道。
连翘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他们贴得如此近,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这个男人,真好看,五官英挺,却又带着雅致贵气,甚至她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清隽气息。
可是,可是他在干什么?
替她擦眼泪么?
“走开,我都说了我没哭!”连翘又开始乱动,因为她快受不了了。
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多管闲事干什么?还这么温柔这么细致!
冯厉行却不管她的挣扎,捏住她的下巴一点点帮她把泪擦干,连同她花掉的眼妆一同擦干净。
“为什么不承认?女人哭也不是多丢人的事。”他不紧不慢地说,也不看连翘的眼睛,这口气动作熟稔得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几辈子一样。
连翘却无法表现得像他这般游刃有余。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他指端下一点点收紧,面颊迅速变得滚烫难耐,甚至可以从他深如幽潭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原本还苍白的脸,在冯厉行的擦拭下一点点转成晕红…
时间静得好像停滞。
她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相待过了?
一直坚硬如石的心,好像吸了水一样,慢慢融化…最后连翘不再挣扎了,变乖了,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在这男人轻柔的动作下一点点收起爪牙,仍由他“胡作非为”。
可是……这感觉好怪异!
她一个人坚强惯了,一点点温柔都扛不住。
“谢谢,但我真没有哭。”她将自己从呆滞中拉出来!
冯厉行这次没有反驳她,而是将方巾蜷入掌心,再伸出拇指,带着男性干燥温热的指端温度慢慢掠过她的眼脸和眉心,用了更加温柔的力度。
“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这句话他重复了两遍,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最后拇指沿着她的鼻翼往下,停在她左边脸颊的位置,那里是刚才被陆予江煽出来的五指印,微微泛红,已经有些肿起来。
“疼不疼?”他突然问。
连翘一时语塞,只觉得心跳猛烈加速,面红耳燥。
“挺疼的吧?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陆老狐狸还真下得了手!那会儿现场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冯厉行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连翘本来稍稍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难过起来,心脏剧烈颤抖,不知是为冯厉行这段听似温柔的话,还是突然又想起刚才父亲那么冷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