瞑色重新挂牌的前一天,良辰吉日,陆予江和梁念珍的婚宴如期举行。
婚宴地址就是五年前连翘出事的那间酒店,不过酒店早就重新装修过了,已经找不到五年前的痕迹。
思慕董事长陆予江的婚礼,自然办得隆重体面,圈内宾客该到的都到了,还邀请了数位名模和艺人到场,裴潇潇便是其中一个。
当然,这种场合裴潇潇不会单独出席,她是挽着冯厉行的手臂,千娇百媚地披着记者的闪光灯入场的。
冯厉行入场的时候晚宴还未开始,他支开裴潇潇,目光在宴会厅扫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连翘的身影。
贵宾休息室内,梁念珍还在补妆,陆予江就站在落地镜后面。
“予江,连翘那丫头是不是还没到?”
“你管她做什么?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她来也好,不来也罢!”
“这算什么话!毕竟她还是陆家的人,又是清姿的妹妹,前段时间有记者拍到她在华克山庄赌博的照片,说明她现在人就在国内,既然回国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就应该到场,不然外面那些记者又该乱写了。”梁念珍这话听着挺顾全大局,可陆予江却更加恼火:“她一回国就住在酒店没日没夜的堵,我哪里请得动她?
不来更好,省得丢人现眼!”
这口气不好,慑人得很,吓得化妆师描眉的手都不敢动了。
梁念珍嘴角撇了撇,也没再说话。
八点的时候晚宴正式开始,宴会厅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只留一盏追光灯。
陆予江一手挽着雍容华贵的梁念珍,一手挽着陆清姿,三人共同上台,齐赞赞的一家人。
“很高兴,在场各位能够出席我和我太太的婚礼,这场婚礼迟了五年,我应该跟我太太说声抱歉…”陆予江站在台上讲话,沉慑的声音中带着难得的温柔,讲到一半,又回身过去拉过梁念珍母女的手。
一家三口齐肩站在台上,追光灯的光晕笼罩下来。
“也很高兴,在我人生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最爱的亲人,我的妻子,我的女儿,都能够陪在我身旁…”
这话说得极妙,台下立即响起一阵掌声,祝福台上这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气氛那是相当好,却不知哪位记者冒了出来:“请问陆董,听闻您前妻一个月前在巴黎去世了,您跟您前妻应该还有一个小女儿,今天好像没有看到您小女儿到场,这是不是证实了外界关于你们父女不合的传闻?”一下子,掌声熄灭,整个大厅唏嘘一片,随后鸦雀无声,等着台上的陆予江回答这个棘手问题。
陆予江反应倒挺自然,他就站在麦克风前面,端着英朗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今天是我和我太太的结婚喜宴,至于我跟我前妻的事,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回答你们,请你们尊重我和我太太,也烦请各位在场的记者别再问类似问题!”
一番话将记者的问题堵了回去,坐在媒体席位上的几名记者交头接耳一番,大概是因为没有挖到猛料,所以甚是失落。
陆予江知道这些记者刁钻得很,所以乘热打铁又补充:“今天是我陆某人的私人宴请,请各位媒体朋友出席是为了让你们见证我和我太太这圣神一刻,但我事先就声明过,今天不接受采访,所以一概不回答媒体的问题,一会儿司仪会上台宣布晚宴开始,希望各位吃好玩好…”陆予江说完便想挽着梁念珍下台,却听闻台下又冒出一声冷冰冰的女音。
“等一下!”
陆予江有些恼了,皱起眉头:“刚才已经说过,一概不回答媒体问题!”
“可我不是媒体!”第二声,众人才寻着她的声音在人群中搜找,因为整个宴会厅的灯光都灭了,所以唏嘘议论声中,谁都看不清讲话人的脸。
直到有道红色身影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追光灯也打到她脸上,现场才响起惊呼声。
“是余缨的女儿!”
“当年被陆董赶到法国去的那个小女儿!”
原本有序安静的宴会大厅瞬时沸腾了,议论声此起彼伏,记者像吃了兴奋剂般全部冲了过去,将连翘团团围住,而连翘就在闪光灯和追光灯的簇拥下,一步步抱紧怀里的东西朝陆予江的方向走去。
从人群到舞台,短短数十米距离,可连翘却感觉自己仿佛走了几辈子。
好难啊,一路尝尽凉薄艰辛,五年了,她终于还是活着站在了父亲面前。
台上的梁念珍和陆清姿一下子刷白了面孔,惊慌失措间竟忘记阻止连翘,而陆予江眼底浮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沉痛之意,直到连翘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他嘴唇颤了一下。
“阿囡…”两个字差点要从他的舌尖蹦出来了,可连翘嘴角一弯,冷飕飕地开口:“陆董,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一声“陆董”逼得陆予江将舌尖“阿囡”两个字吞了下去,沉痛的表情立即消失,脸上是清淡的冷漠。
陆清姿一直在仔细观察父亲的脸色,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便作势过去拉住连翘:“连翘,今天有很多记者在场,你有问题等完事之后回家再问,现在先下台去!”
连翘看都没看她一眼,极不留情面地撇开她的手臂,仰着下巴直直迎上陆予江的目光。
“陆董,不过一个问题而已,你在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陆予江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仿佛原本收紧的情绪释然了一些,“好,你问!”
“陆董,您还记不记得我身上穿的这件旗袍?”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声,大伙儿都等着连翘问出什么惊天的话呢,可她却只问旗袍,记者的镜头却是迅猛而精准,咔咔咔对着连翘身上的旗袍猛拍。
当时冯厉行就站在人群最角落的位置,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托着半杯红酒,晃了晃,杯沿沾了一点红色。
哟……旗袍呀!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以冯厉行专业的眼光来看,那件旗袍价格不菲,应该是纯手工绣制,暗红绸底,妖娆的牡丹刺绣像缠绕的藤,从下摆偏襟一直绕到领口。
连翘有穿旗袍的身架子,因为她脖子细长,人也高,中式盘扣和绲边的领子托住她的玉颈,高耸紧裹,直逼下颌。
只是这旗袍似乎不是她的尺寸,倒像是小了一个尺码,所以精锻布料勒住她的腰身,更勒出一副纤腰翘臀,曲线凸显。
“嘘…”冯厉行低低吹了一个口哨,泯了口红酒才稍稍压住自己胸口冒出的燥热气息。
小妮子,数年不见,出落得如此勾人。
“怎么?陆董,不敢回答我的问题?”连翘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冯厉行,依旧站在台上逼问。
“好了,连翘,今天这场合你别来闹了,我叫弋扬先送你回去!”陆清姿见她不识好歹,口吻自然恶寒了许多。
连翘返身冷眼刺了她一口:“我没闹,当然,你若再插手,我可能真会闹给你看!”
听听,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脆弱懵懂的陆连翘了,这些年独自在国外尝尽苦头,逆鳞横生,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