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六年里,我一直坚持不懈的一件事,就是爱着宋子扬,即便他喜欢的人是薛璐。
在我二十三岁这一年春天,因为一个契机,我如愿以偿嫁给他。
婚礼这天,客人们都已经到齐了,宋子扬出去一趟却没了踪影,我亲自去找他,结果在酒店的一个房间外,听到屋子里传出来他和薛璐的声音。
“子扬,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都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伯母以死相逼,你才会答应和我姐结婚,我都能理解。”
隔着门,我看不到宋子扬的表情,但凭着我对他的了解,也可以想象到他此时一定是皱着好看的眉头,抿着薄唇,满脸的欲言又止。
宋子扬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璐璐,对不起,我……”
薛璐急忙声音哽咽地接着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用,我帮不了你,如果我是薛家的长女,我们现在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困境,要怪,就只能怪我们命不好……”
后面的话薛璐没有说出来,里面似乎静了下来,我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再有声音。
我这个时候脑子里嗡嗡直响,想要伸手去推门,手举起来了,却发现抖得厉害。
我扶着旁边的墙面重重地喘着气,勉强平静了一下,缓缓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屋子里的画面,就清清楚楚呈现在我面前。
我之前以为,在这场商业联姻里,宋子扬即便不会给我里子,但起码会给我留点面子,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日子里,他给我甩了一个这样响亮的巴掌。
宋子扬背对着门靠坐在沙发上,薛璐就骑在他双腿上,两条胳膊缠在他的脖子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两人激烈拥吻,几乎是抵死缠绵,难舍难分,早就忘了今天这场婚宴的女主角是我。。
如果我没有出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即便我早就明白宋子扬和我的这场婚姻里他不会给我爱情,可是看着他将我百般渴望的东西这么轻易就给了别人,这一幕就好像针尖一样狠狠地扎在我的眼里,刺入心头,最后血肉模糊鲜血横流。
薛璐最先看到门口的我,但她并没有丝毫惊慌失色,眼中露出挑衅的神色,一直等到宋子扬松开她的嘴,薛璐才好像刚发现我一般,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带着胆怯地小声叫了一声“姐……”身体却没动,依旧挂在宋子扬的身上。
宋子扬顿了片刻,这才扭头看了过来。
我相信这一刻我的脸色比一只女鬼强不了多少,可是宋子扬对上我的双眼时,眼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做丝毫解释,双手依旧环住薛璐的纤腰。
我只觉得眼里热辣辣的,废了好大劲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咬着牙关看向一脸楚楚可怜的薛璐,“你答应过我不再和子扬纠缠,我已经将一切都给了你……”
薛璐猛地惊叫一声打断我后面的话,急忙从宋子扬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我跟前,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抓住我的手梨花带雨地说:“姐,我只是情不自禁,是我不要脸,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这和子扬没关系!都是我……”
“璐璐!”宋子扬走到薛琳面前,将薛璐护在身后,就好像我是会时刻伤害薛璐的洪水猛兽。
他声音冷清地说:“薛琳,我对你说过,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我能给你的也只有婚姻以及宋太太的位置,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是璐璐,你如果接受不了,趁着现在婚宴还没有开始,我们随时可以……”
我听着宋子扬没有丝毫感情的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部都倒流回了心脏,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凉。
只是还有人比我更加急切地打断宋子扬的话,薛璐急急抓住宋子扬的手,情真意切,“子扬!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对不起我姐,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们的婚礼不能取消,否则我就会成为罪人的!”
宋子扬抿着唇,只是盯着我拧眉不语。
薛璐哭着说:“子扬,我们不能这样自私,你想想伯母,想想宋氏,你知道我爸的脾气,他那么爱面子,如果婚礼取消了,他是不会给宋氏注资的,到时伯母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啊!”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看着宋子扬的犹豫挣扎,也看着薛璐的忍辱负重。
就在十天前,薛璐和我签了一个协议,只要她不和我争宋子扬,以后薛家的一切继承权我可以统统不要,我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和薛璐换来一个不爱我的丈夫,进行了一场人生豪赌,而我会输的机会占百分之九十五。
所以此时薛璐怎么肯让宋子扬轻易取消婚礼,只是不知道如果宋子扬知道了薛璐和我的交易,他还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满口的真爱。
薛璐见宋子扬仍在犹豫,一把将他推开,握住我的手哭道:“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是爱着子扬的,不过以后不会了,我等你们今天结了婚,立马离开这里,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们!”
我被薛璐拽得晃着身子,想要去看宋子扬的眼神,只是他却只是垂下眸子避开我的视线。
我扯了下嘴角,“子扬,你说呢?”
“姐夫!”薛璐殷切地看着宋子扬,深明大义地喊出了这一声姐夫。
宋子扬看了看薛璐,又看着我,“薛琳,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娶你,但我不会爱你。”
一瞬间薛璐眼中露出得逞的神色,避开宋子扬的视线对我露出胜利的笑容。
我假装没有看到,忍着心头酸楚,笑着轻轻回了一句,“没关系,有我爱你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清楚地看到宋子扬眼中复杂的神色,以及他双眼中倒映出来的苍白可怜的自己。
当天的婚礼并没有出现差错,薛璐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满脸的失魂落魄。
新婚夜里宋子扬没有回我们的新房,至于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之后的两天时间,我连宋子扬的影子都没看到,电话打过去都是他的女助理甜美却冰冷的声音回复说,宋总很忙。
第三天上午,我自己一个人回了薛家。
阿姨正端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看到我进门很是惊讶,急忙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接过我的包让我坐下。
“大小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先生和夫人都出去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水纹沉默了片刻,“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爸竟然不记得吗?”
阿姨愣了一下,然后搓着手说:“怎么会,或许因为大小姐是自己人,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先生和夫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我对着阿姨笑了笑说:“没什么,阿姨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确实是没什么,虽然同样是姓薛,都是我爸的女儿,可是我觉得薛文峰先生从来只有薛璐一个亲生的,而我只是路边捡来的,这有妈的和没妈的就是不一个待遇。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我过去的二十三年中无数次上演,我也早就麻木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