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柳权书记、姨父和武装部两个领导,随着赵德亮回家。
月白嫂换了一身衣服,笑吟吟地站在门边迎接我们。
驻村干部赵金明去了会计家吃饭,他来老鹰嘴驻村后,还没踏过月白嫂的门槛。
柳权就让我去叫赵金明一起来,赵德亮笑嘻嘻地说:“书记,赵主任眼壳子高,看不起我家,就算了吧。”
柳权说:“不行。他是驻村干部,老鹰嘴村的工程他都要负责。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不来向张营长汇报,成何体统?”
月白嫂在一边瘪了一下嘴巴,脸上浮起来一层不屑的神色。
说尽好话才把赵金明请来,他却死也不肯进屋,说他就在门外等,等首长吃完了他再汇报。柳权也不勉强,任他一个人蹲在屋外的石凳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圆圈。
月白嫂就生气了,走到赵金明面前,气汹汹地说:“赵金明,过去你不是个男人,现在还成不了男人啊?进去吃个饭,你就会死?”
赵金明连头也没敢抬,瓮声瓮气地说:“月白,我不饿啊。”
“不是叫你来吃饭。柳书记叫你来汇报工作,你坐这里,给泥巴汇报啊。”月白气白了脸,拿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说:“起来,进屋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自己过不去啊。”
赵金明就站起来,辩解着说:“月白,我进去。”
月白嫂就灿然一笑说:“就是啊。一个男人,有什么啊。大家都成家立业了,过得都好呀。还纠缠过去干嘛呀。”
他们两个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笑着说:“月白嫂,你和我们赵主任还有故事哪?”
月白嫂笑嘻嘻地对我说:“陈秘书,我们哪有什么故事,要说故事,能和你有故事哪才叫故事啊。”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荡,这是勾引?是调戏?是故意让赵金明蒙羞?我一时找不出答案。
大牯牛赵德亮倒是显得非常的大度,看到我们就让月白拿个大碗来,他要和赵金明喝一碗酒。
月白眼一瞪,骂道:“就知道喝,那天喝死都不知道。”
大牯牛笑嘻嘻地说:“老婆,你放心。我赵德亮别的本事没有,对老婆那是一定听话到底。”说完偷偷捏了月白嫂的屁股一把,月白嫂脸上一红,勾下了头。他的这个动作只有我能看到,我就坐在月白嫂的旁边,大牯牛的手偷捏的时候触到了我。
我看着月白嫂浅浅一笑,既是对大牯牛的话表示认可,也是对他的小动作表示默认。
月白嫂知道我看到了,她偷偷瞄了我一眼,羞羞的将双腿并拢,慢慢地把手垂下来,在我的手背上扭了一把。我痛得嘴一咧,柳书记看到了,问我:“小陈,怎么了?”
我忙说:“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
柳书记疑惑地说:“大白天的,那么大的蚊子啊。”
月白嫂偷偷地抿嘴一笑,风情万种。
赵金明就要敬我姨父的酒,姨父回敬。再一路喝下来,气氛就越发的热烈。
大牯牛赵德亮是来者不拒,接连喝了几碗下去,说话就开始口齿不清。等到我来敬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扒在桌上了,嘴里嚷:“陈秘书,你跟我老婆喝。”
我说:“赵村长你看不起我是不?别人的酒你都喝,到我了,就叫月白嫂喝,是看不起我还是欺侮我?”
赵德亮斜着眼说:“我老婆陪你喝,还不好?别人想喝老子都不让的。”
月白嫂就端起碗来说:“陈秘书,你看,他都醉成死狗了。嫂子陪你吧。”
我意味深长地说:“单纯喝个酒,怎么好意思让嫂子陪啊。我自己喝了算了。”说完喝下去,一股热浪直冲胸口。
月白嫂语带讥讽地说:“我只跟男人喝。”
赵金明一听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坐了一会,推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找首长汇报工作。
喝了酒坐下,月白嫂把腿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我侧眼一看,她似乎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等我回过眼来,她的脚又踩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是故意的,于是装作不小心把筷子掉了一根下去,弯下腰,在她白皙健美的脚脖子上一握,顿觉满手丰韵。
月白嫂不动声色,用另一只脚来夹住我的手,格格笑着要和姨父喝。
一桌子的人都开始带着醉意,姨父起身告辞,柳权陪同着一起走了。我留下来收拾残局。
赵德亮开始打呼噜了,嘴角边溜下一串哈喇子。
月白嫂抱歉地笑,说:“要不,陈秘书,你去忙吧。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
我严肃地说:“柳书记安排的事,我怎么能走。没事,我来帮你。”
两个人把赵德亮扶到床上躺下,累得气喘吁吁。收拾碗筷送到灶房,月白嫂白了我一眼说:“看不出你还是风流人儿啊。”
我说:“我哪里风流了?”
月白嫂指着自己的脚脖子说:“还敢说。就不知道怜香惜玉,都青了。”
我就故意大惊小怪地要掀开她的裤筒子看,月白嫂羞羞地避开我的手说:“好饭不怕晚。快回去吧。”
说完把我推出灶房,自己关起门来在里面一边洗着碗,一边哼着小调。
休息了一晚,部队就派出人员对老鹰嘴作全面的测量,包括走向的确定,路边防撞墙的设置。测量了一天,结论不大乐观。
要在老鹰嘴打通一条并排走两辆车的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掏空巨石,让路在石山中走,形成一个开放性的隧道模式。隧道是在山肚子里走,不见阳光,开放式顾名思义,就是一边能见到阳光,但路的上面是石头,意思就是沿着现在的路面往石头山挖进去,挖出一条路来。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这样的工程量太大,而且进度太慢。要挖出一条半公里长的石头路,比老愚公移座山差不了多少。张营长,也就是我的姨父,只好动员自己的兵,说当兵的人,就应该敢于打硬仗。困难不可怕,怕的是没信心。
部队的官兵最吃这一套,一番动员下来,个个摩肩擦掌,群情激昂,甚至有人写血书,说拿不下老鹰嘴,誓不为人。
我被柳权派来跟进工作,临时把赵金明换去泉水村。
原来还想着一车的丨炸丨药起不到作用,现在开始有了大用场。
按照工兵的计算方案打炮眼,填丨炸丨药,第一炮就地动山摇,惊得老鹰嘴全村鸡鸣狗跳。赵德亮在硝烟散尽后爬了上来,踩着一地的碎石,啧啧惊叹。
有了第一炮的经验,后面的工作开展得就顺利多了。张营长自负地对我说:“小风啊,我跟你说,没有我们部队干不了的活,越是别人做不了的,到我们当兵人的手里,就是小菜一碟嘛。”
姨父左右看我,说:“你阿姨总说你会有大出息,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我就笑着说:“张营长,我能有啥大出息?一个偏远乡的秘书,做到死,最多就做个副乡长。”突然就想起郝乡长去世后,县里一直没派乡长下来,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机巧?
姨父拍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目光要放远一点。想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个排长。”
我心里暗暗发笑,你比我大多少?姨比我大不到四岁,你是姨的同学,能大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