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小芹不告诉我,只是指着脚边的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说:“坐坐,先休息一下。”
刚才一路紧走,背上冒出了一层细汗,被山风一吹,顿觉清凉。浑身上下,像是浸进了冰凉的水里,毛孔一下收缩起来。
一阵夜风吹过,耳朵里全是松针撞击如在柔软的缎子上滑行的声音。
“还要几分钟。”盘小芹看我的样子,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我说:“不怕!慢点就行了。反正没急事,悠着点吧。”
盘小芹抿嘴一笑道:“等你悠到了,人家也睡了,那不是白来一趟?”
我说:“他们睡那么早?”
盘小芹就有些羞涩了:“早睡早生崽啊。”
我很无聊地说了一句:“你还蛮懂的嘛。”
她再没说话,在石头的另一端坐了下来。手拂弄着自己的辫子,低着头。虽然夜色朦胧,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娇羞。
山里人早熟。千百年来都是早婚早育。男人过二十不娶亲,基本是光棍一生。女人过十八不嫁,就是老姑娘了。在这里,女孩子在未嫁人之前,有无限的自由。只要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可以什么也不要就睡了。当然,前提是男人也必须是未婚的。倘若已婚的男人想占这个便宜,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家破人亡。
但只要结了婚,女人就一定得守妇道。哪怕自己的男人死了,不管自己多年轻,这一辈子也只能独守空房。如果想红杏出墙,就得先做好沉塘的准备。
这个陋习解放后有所改变,但还是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毕竟,在这闭塞得如同史前社会的地方,俗习比任何法律都要来的严厉。
坐了一会,盘小芹开口问我:“我是叫你陈秘书好呢?还是叫你陈哥哥好呢?”
我很开心,逗她说:“你想怎么叫呢?”
盘小芹歪着脖子想了一下说:“我想叫哥哥。”
我说:“好啊,叫哥哥好啊。”
盘小芹又问了我一句:“你知道叫哥哥是什么意思不?”
我摇摇头说:“哥哥就是哥哥,还有什么意思?”
盘小芹又问我:“你跟柳书记是同事?”
我笑着说:“明摆着的事啊。”
“只是同事?”
“我不相信!”她说:“是同事你怎么抱她的腿?”
我坏笑着说:“不是冷吗?我也抱你了啊。”
她盯着我看了半响说:“你还敢抱我吗?”
我就伸开手说:“来啊,抱抱。”
盘小芹见我伸开着手,慢慢地挪动身子向我靠了过来。
我的指尖接触到了她的手臂,有电一般的感觉滑过我的全身。她如燕子一般偎进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如同婴孩一般的无暇。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那天为什么要抱我的脚?”
我说:“我不是怕你冷吗?”
“鬼才相信你!”她低下了头:“可我感觉到了呢。”
“你感觉到了什么啊?”我说,把她的小小的身子搂紧了一点。她挣扎了一下说:“痛啦。”
“哼!”她轻哼了一声:“别以为我还是小孩,今年我都十七岁啦,象我这么大的女孩结婚的多着呢。”
“是吗?”我说,松开了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放开她。
“抱着我!”她命令着我,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这暧昧的恋人姿势让我有点不自在。
我说:“好啦,抱抱就好啦。”
“不!”她问着我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喜欢你,你这么漂亮,那个男人都喜欢。”
“真的假的?”她扬起脸,认真地问我。
“肯定是真的。”我敷衍她说:“不过,你还小。”
“我小吗?”她几乎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说:“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们村的姑娘,这个年纪生孩子的有好多啦。”
我说:“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啊。你不要学人家那样。”
“不是我不学。我们女人,生来就是嫁汉子生孩子,喂猪打狗做家务。”
“一辈子就这样?”
“还能哪样?”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就连这点小小的要求,我也不一定能做到。”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我家有个瞎眼的老娘,没人会看上我。”
“胡说。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有多少人在排队呢。”我安慰她,给她鼓劲说:“幸福要有耐心。一个人的幸福,就是在命运的等待里悟出来的。”
“我不信。”
“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喜欢我。”她嘻嘻地笑着说:“你要不喜欢我,你就不会抱我。你抱了我,我就是你的人。”
我吃了一惊说:“小芹,你这个理论不能成立啊。我告诉你,喜欢不是爱,两个人有爱情才能长久。”
“我要你的爱情。”她伏在我的怀里,双手像藤一样缠紧我的腰。
“爱情不是想给就能给的。”我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盘小芹有点要哭的意思:“你不给我爱情,你干嘛还抱我?干嘛还要叫你哥哥?你欺侮我!”她我的怀里挣脱出来,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呆在原地,半天出声不得。
抱着盘小芹,就像抱着一块炙热的火球。
她青春年少的身体,像一座生机勃勃的森林,无限神秘,又无限性感。
盘小芹的手一直羞涩地引导着我,野性的欲望在心底膨胀,我欲罢不能。我能感觉她在我手心里慢慢的变硬,而她的身体,仿佛已经没有了骨头,如烂泥一样,瘫痪在我的怀里。
夜色如墨,山风阵阵,松涛如海浪一般,轰隆隆而来,又悄无声息隐入进万重山里。如此深沉的夜里,怀里拥着清醇如水的女子,看着她吐气如兰,娇羞无比,即便是柳下惠再世,未必能守我清心。
我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笨拙地迎合我,极力想要显出她的娴熟,终究不得其法,她的牙齿磕在我的唇上,一阵钻心的痛,让我清醒了过来。
我推开她,背对着她掏出烟来,狠狠地抽了几口。
她愣了一下,想要再坐过来,我却坚决地拒绝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吴倩的娇憨,老赵媳妇的火热,柳红艳的羞涩。
我想起了我小姨,一个漂亮的风韵女人,一个与我没任何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与姨什么也没发生过。在我心里,她总是我的长辈。但我不敢否认姨曾经给过我的最初性意识。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小得让人忽视我的存在。但姨从不背我的举动,在某个时候姨是我的情人的观念已经深植于我的心里。
抽完了一支烟,我摁亮手电说:“我们回去吧!”
她站着没动。在我手电的照射下躲闪着身子。
“回吧。”我说,走了两步,她没有跟上来,依然站在原地,眼睛看着遥远的深邃的夜空。
“走吧!”我回过头,拉了她一下。
盘小芹嘤咛一声。我就听到她幽幽的哭音穿透夜空而来。
“我不是要你负责!”盘小芹说:“你大城市来的人,看不起我。”
我苦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是你还太小了。我不能糟蹋你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