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她,从身上掏出姨的化妆品递给她说:“这个送给你。”
金玲接过去,一脸的欣喜。山里女人不化妆,也没有化妆品。山里水好,能把女子浸泡得比任何化妆品包装出来的女人都要水灵。
连接又喝了几杯,我觉得有点头晕。其实我现在喝酒已经练出了不错的酒量,喝个二两三两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对面的金玲面如桃花,不停地给我倒酒夹菜。
“陈秘书有爱人了吧。”她似乎很不经意地问我。
我摇摇头说:“没人要呢。嫂子。”
“是你看不上人家吧?”她吃吃地笑,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不是啊,嫂子,冤枉。”我叫屈起来,舌头有些打绕。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嫂子帮你留心呀。”金玲笑眯眯地说。
我看一眼她,高挺的胸脯呼之欲出,桃花般的小脸笑意盈盈,仅仅一握的腰肢如摇摆的柳枝,风情万种。
我口吃着说:“要找就帮我找一个像嫂子一样的。”
她羞涩地笑起来,说:“嫂子那里好啊?”
我的眼睛盯着她的胸脯说:“就是好。”
她显然知道我的眼光盯着她的胸在看,她似乎不经意地挺了挺,顿时,我的眼前有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我说:“我就喜欢嫂子这样的,我要娶就一定娶个像嫂子一样的女人。”我语无伦次,我知道自己醉了,我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谢谢嫂子啊。”
“你醉了,休息一下再回去吧。”她过来扶住我说:“这一路过桥拐弯的,你怎么能走回去啊?”
我说:“没事,我没醉。嫂子,你放心。”
金玲蹙着眉头说:“我能放心吗?要不你到嫂子床上躺一下,等酒醒了再走吧。”
我醉意朦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嫂子,我不躺。那是赵哥的地方。”
金玲撇了一下嘴巴说:“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说完不顾我的无力阻拦,她架着我一步一步挪进里屋。
靠着她温软的身体,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我斜着眼睛,偷窥她扣间露出来的一线风情,不由心猿意马。
金玲显然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变化,她吐气如兰,伏在我耳边悄声说:“安心睡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周身仿佛触电一般的激灵,我拉起她来,用嘴堵住她的小口,她的舌头如蛇一般游了进来。
苏西乡是湘南地区最闭塞的地区。向南与陈州接壤,向西与雍州相邻,东临江西地界,北接县城春山。
全乡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四条路,都是泥沙路,石拱桥。
路上宽容一车通过,路面坑洼不平,除了拖拉机,其他交通工具,只能望路兴叹。
苏西乡与春山县城相隔五十多里,而且全是山路。
苏西乡是春山县最后没通电的乡。没通上电,除了施工困难,还有苏西乡的财力不敢承受之重。据电力部门测算,单是架设电杆一项,基本就可耗空苏西乡三年的全部财政收入。
乡政府坐落在一条极目辽阔的陇上,由几栋五十年代的建筑组成。红砖红瓦,树影疏离。陇中一条小溪,常年清流不息。小溪上架一座石拱桥,连接乡政府唯一的一条通往山外的石子路。
小溪边有一栋低矮的青砖建筑,是县供销社的代销点。
石拱桥过来,一块草坪大约有三五亩地宽。草坪的周边,种着白杨,间隔着几株苦楝树。草坪靠山边,凭空砌一道三米高的高台。高台上,又是一块小坪。布局着两个几何形花坛。花坛里生长着茂盛的月季,花坛边,高大的玉兰花树,翠绿如油。
沿着小坪,是一栋三层红砖楼,长约百米,气势恢弘。此处便是苏西乡行政中心。主楼左边是礼堂,能坐千人,门头上和两边还刻着伟大导师的训导。右边是乡政府的食堂,食堂楼上是乡财政所。
一根竹管,从山壁山延伸下来。竹管里流着从山上接下来的泉水,叮叮当当的注入老王的水缸。水缸满了,就从缸边溢出来,在地上汇流成一条小溪,流回到门前的小溪里去。
我的宿舍在礼堂的后边,一栋单独的两层小楼。楼板是木的,走起来吱吱呀呀作响。
乡政府左边半里地,是乡中学,右边半里地,是村小学。
除了这些,整个乡政府周围,再也看不到一户人家。石桥边的供销社代销点里,买些廉价的香烟火柴和肥皂,最大的买卖就是煤油和蜡烛。兼营一些布匹,以白布和红布两色为主。
代销点里还有一个营生,就是经营化肥和尿素。卖东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满脸的皱褶,却喜欢穿得大红大绿。她走路喜欢扭着水桶一样的腰,说话故意咬着普通话的尾巴,这些让乡民们很不耻。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代销点里,有着除食堂以外的唯一的人间烟火。
有人告诉我说,老妇人的老公原来是供销社的一个主任。苏西乡的代销点里原来还有一个面相姣好的女销货员。老妇人的老公在某个夜里摸到了女售货员的床上,老妇人大怒,拿着菜刀追了半条陇。结果把老公和女售货员追得无影无踪,从此就失去了消息。
代销点旁边有间小屋,是乡邮政所。邮政所里只有一个老得快走不动路的老邮政员,每三天收发一次县城发来的报刊杂志和信件。
诸如此类,这些就是苏西乡的全部,简单、简朴。
我的宿舍下边有一条小路,蜿蜒着伸向山里。打开窗户,我就能看到巍峨的大山和小路上蜿蜒的人。
山里没电,睡得早。这个习惯让我习惯了很久。
睡得早,起得就早。每日天刚泛白,我窗户下的小路上就开始有着咭咭哝哝的声音。
推窗一看,乡民们或牵着牛,或荷着锄,轻声说着天气,慢条斯理地去做一天的营生。
看到我,都会抬起头打着招呼。
乡民过后,就是乡中学走读的学生,带着一罐饭,一路打闹着,早起去上学。
最后来的就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他们看到我,都会尖笑着朝我拍手。有顽皮的小子还会冲着我的窗户,掏出小家伙快活的撒泡尿。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依在窗户边,微笑着看他们如同鸟儿一样的欢畅。
小路上人静了,我就会洗脸漱口,有时候我会打开煤油炉,煮一碗面条做早餐。更多的时候我是空着肚子去办公室,等着中午食堂老王开饭的钟声。
日子就这样安静地过,我的社教工作几乎没有展开。我不知道社教应该要做什么,从来没有人来指导我。仿佛我就是遗落下来的一片叶子,随着岁月的沧桑,自生自灭。
柳权书记曾经给我说,社教是五十年代的事。现在九十年代了,好像有回到历史的感觉。
关于社教,同我来春山县的一共有四个人,三个在城关镇。只有我,来到遥远的苏西乡。
我见过另外三个同来搞社教的人。他们都在城关镇,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两个小伙子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