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亮了,窗户一夜没关,凉风呼呼吹进来,一条薄薄的被子全盖在沈春光一人身上了,身后的男人几乎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不过手臂还知道绕在她腰上。
那是一个极其缠绵的姿势,他们维持这姿势抱了一整夜。
然后全tm光荣感冒了!
沈春光吸了吸鼻子,关略睡得正香,她一夜未回又担心齐峥,所以小心翼翼地把腰上的手臂掰开,轻手轻脚地下床。
去客厅捡了衣服床上,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回去帮关略把被子盖好,关了床。
昨晚上楼的时候她把钥匙留给齐峥了,这会儿沈春光站在自家门口犯难。
看了下手机,早晨6点半,硬着头皮按门铃。
以为会看到一张睡意零星的脸,可出来开门的齐峥已经穿戴整齐,上面是一件藏青色加厚连帽运动服,下面是同色系短裤,露出一大截结实的小腿,汗毛旺盛,光着脚,脸上精神奕奕。
“……”沈春光一时愣住,“你起来了?”
“嗯!”
“起得这么早?”
“早吗?快七点了,我都已经下楼跑了几圈!”
“……”
好吧,沈春光想起来了,这男人虽有时候说话不靠谱,但绝对自律,每天早起晨跑,定期运动和检查身体,合理膳食,就是嘴没节制。
这不,沈春光刚想进屋,齐峥从旁边在她臀上重重掐了一把。
她猝不及防,差点跳起来。
“干嘛!”
“手感更佳,看来他功夫不错!”
“……”
“昨晚几次?”
“……”
“他跟苏诀比起来哪个更好?”
尼玛,简直忍无可忍!
沈春光抬手就要去抡他,齐峥灵活地躲开,耸耸肩,说了一句什么鸟语,大概是德语,沈春光也听不懂。
她把齐峥这大只往旁边捋了捋:“起开,让我进屋!”
“这么大脾气?”
“对啊,昨晚没睡好!”
“激战数百回合?看来等苏诀出来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
疯言疯语,沈春光懒得理他,推开门进屋,结果……
“啊!”一声惨叫。
齐峥只能闭了闭眼睛。
屋里像是被扫荡过,浴室里全是水,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客厅桌上摆着齐峥的电脑,水杯,笔,打火机和掐满烟头的烟缸,地板和沙发上更是散满了文件,文件是纯英文,全是医药术语,沈春光也看不懂。
就连她很少进的厨房也未幸免于难。
齐峥好像在里面大干了一番,以前房东留下来的锅碗瓢盆全被他翻了出来,一样样洗干净全部晾在料理台上,结果弄得地上水池里又全是脏水。
妈的,才一夜功夫,这男人就差拆她房子了。
“你……”沈春光站在厨房门口转过身去。
齐峥挠了挠鼻子。
“你他妈昨晚都在我这干了啥?”
“替苏诀惩罚你!”
那真是惩罚得够够的,因为他知道这姑娘最头疼收拾屋子,生活自理能力直接为零。
“……”沈春光一时失语。
齐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拧开,绕到沈春光面前来。
“昨晚楼上那个,就是苏诀以前跟我提过的男人?”
叶覃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总觉得嘴里有苦味,严重的时候还会心口泛酸。
老麦判定可能是她吃了大半个月中药的缘故,所以一大清早就去超市买了根新鲜的猪骨回来,剁吧剁吧炖了一锅汤。
叶覃一醒就闻到满屋子里浓郁的肉香味,披了外套出去。见老麦正在案板前面切葱花。
“大早上你在弄什么啊?”
“给你熬了点汤,快好了,赶紧去刷牙洗脸,一会儿给你端出去!”老麦嘴里说着,手里却闷着头继续做事。
叶覃也没吱声,站在门口看。
看这男人。不算高挺的身材,穿了件薄线衣,袖子往上卷着,露出一小截有些圆的手臂。
三十六岁的年纪不算老,可他已经有些发福了,脸上有一点囤的肉,正随着他切葱花的幅度微微轻颤,一双小眼睛也不算有神,还常年戴着高度近视眼睛。
麦博明是那种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的男人。不算丑,但浑身上下也找不到任何出彩的地方。
叶覃这种一根筋的脾气绝对不会愿意将就,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老麦维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即使为他怀过孩子,即使两人上了床,即使现在已经住到一起,可她那颗心还在天上飘着。
可能是从小就飘惯了,没有想过要落脚,更没想过有天要跟眼前这个并不出众的男人落脚,可是这一刻叶覃的心思居然动了动。
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比较好,或许是厨房猪骨汤的味道比较香,更或许是清晨的阳光照在这个围着围裙的男人身上,光芒奕奕。连着他整个人都跟着闪亮起来。
更何况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碰到一个愿意为自己下厨房的男人。
就那么一小会儿,叶覃竟然被狠狠感动了一把。
“你杵那儿傻笑什么?还不去刷牙洗脸?”切好葱花的老麦回头,见叶覃还直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口,他冲她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做事。
叶覃咧着嘴笑了笑,轻轻走过去,从后面双臂缠住老麦圆滚滚的腰。
老麦拿着勺子的手瞬时僵住。
“怎么了?”
叶覃摇头,将脸贴在他后背上:“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
“傻丫头,谢我什么?”
“谢……”叶覃有些说不出口,凭心而论她定义不了自己对这男人的感情,三年前或许她还能坚定地说她对他完全不在乎。可现在未必,可能谈不上爱,但她至少对他已经有了几分依赖。
毕竟她十三四岁就离家在社会上混,后来进了九戎台,跟了关略,刀口上求生,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过像近日这般柴米油盐云卷云舒的日子。
渐渐她发觉这种日子也挺好,没有太多波澜壮阔,也没有那个她最爱的人,但是不代表她不快乐。
可是换句话来说,依赖的另一层意思便是利用。
叶覃这么多年一直在利用老麦对她的感情,以前是无视加利用,那个孩子打断后她更是变本加厉地挥霍老麦的感情,可是现在呢?
现在她是有目的的利用。
“叶子?”老麦后背僵直,想把缠在身上的叶覃拉开。
叶覃自己松了手,假装舒口气:“饿死了,什么时候能吃?”她又恢复成平日的样子。
老麦转过身去用勺子搅了搅还在用慢火炖的汤:“再有五分钟就行了,你先去刷牙,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叶覃出去。
老麦对着那锅汤傻笑了一下,突然预感他与这丫头的感情正在往一个和满的结局上发展。
几分钟后汤好了。
老麦用碗盛着端去餐厅,叶覃已经抱着手在那里等。围妖木圾。
白白滑滑的花瓷碗,里面是炖得浓白的莲藕猪骨汤,上面飘着漂亮的油花和青葱。
一看就很好吃。
叶覃赶紧喝了一口,可闻着香,汤一入口她胃里就开始往上犯腥味。
老麦察觉出她神情不对,问:“怎么了?味道不好?”
“没有,就是感觉有点淡。”
“淡了吗?”老麦自己拿勺子尝了一口,“还好吧,太咸也不行,你要觉得没味道我一会儿再去锅里加点盐。”
“嗯!”叶覃忍住心口的腥味勉强喝掉了半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