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已经掏出钥匙在开门,嘴里还在喋喋介绍:“房子我之前带人来看过了,确实好,就是租金贵了点,姐,要不你……”
她回头,见沈春光依然站在电梯里发愣。
“姐,你不进来看看?”
“不用了,租金我付不起!”沈春光直接摁阖了电梯,小曹追都已经来不及。
她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小区门口,随手打了一辆车。
是,她是喜欢看星星,但是她忍受不了楼上楼下,他们在同一个水平面的空间里看同一片星星。
雾菲整个下午都没定心,录个节目也频频走神,关略难得主动联系她一次,约了晚上见面,她激动得要死,节目一录完便赶紧卸妆闪人。
一出录制大厅便看到了关略的车子。
雾菲摘了墨镜上车。
“九哥……”
关略刚才似乎在闭目养神,被雾菲一喊才撑开眼皮,他淡淡望了她一眼:“录完了?”
“录完了,你是不是在这等了我很久?”
“没有!”言简意赅,没有多余一个字的表述。
雾菲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方式,虽过于冷淡,但她不在乎,径自又将手臂缠过去。
“坐好!”关略这声音已经带了点呵斥,自己主动亲热却被拒绝,雾菲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为了避免尴尬,她随意聊话。
“今天换了司机?”
她指的司机便是雅岜,因为雅岜还没回云凌,所以换了另外一个人替他开车。
不过这话题显然也引不起关略的兴趣,他将手臂从雾菲交缠的胳膊里抽出来,再度重复:“坐好!”
这下雾菲就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了嘛!又是你要见人家的,现在见了又对我这样不冷不热,宝宝都要被你吓坏了,讨厌你!”
似乎这话里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关略,他一直波澜平稳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涟漪,眉头轻蹙起来:“宝宝?”
“对啊,宝宝,我们的孩子,你在云南的时候我不跟你打电话说了嘛,现在弄得媒体和我的影迷都知道了。”雾菲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羞怯,但更大一部分是得意和骄傲。
她怀孕了,她肚子里有了这男人的孩子。
所谓母凭子贵,她就不信这男人还不给她名分。
“九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高兴傻了?”
关略搓了搓手指,眉峰放下来,脸上又没了任何表情。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真的怀孕了?”脸色虽平静,但这口气带着绝对的威慑力。
雾菲倒是愣了愣,大概踟蹰了半秒,很快她就笑开:“九哥你欺负我是不是?讨厌,报告都出来了,你快要当爸爸了?要不我把报告拿给你看?”说着雾菲乐呵呵地要去掏包。
关略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
“不用,开车吧。”
雾菲便又将包放下,脸上笑容更满,身子缩回来软软靠到关略肩膀上:“九哥,要不我们先找地方吃饭?”
关略没吭声,此后无话。
前面司机大概是第一次给关略开车,从头到尾连喘气声都不敢有。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下班高峰期,市区有些堵,大概四十分钟后车子才停下。
“到了吗?”雾菲从关略肩膀上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可不是应该去餐厅么?
眼前的建筑物,看着不大像。
“九哥,这是哪儿?”
“医院!”
雾菲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九哥,来医院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怀孕了么?”旁边男人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雾菲用手撩了撩头发,她今天是素颜,千年难得敢在关略面前素颜一次。
“是啊,可前几天我刚来检查过,医生说下次检查得一个月以后。要不先去吃饭吧,我饿了,宝宝也饿了。”
雾菲柔柔地撒娇,用手去缠关略的手臂。
关略这次没有制止,转头看她,夕阳余晖下他的侧脸明明晕染了一层暖色调的光。可目光却寒如冰凌。
雾菲不由打了个寒战。
“九哥……”她怯怯地。
关略还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下车吧。”这三个字说得如此温柔,难得的温柔。
雾菲心口不觉抖了抖。
那边司机已经绕到后座替他们开了车门。
关九跨腿先下去,再探手过来:“走。”还是如此温柔,温柔得像是带着某种指引。
雾菲缠住关略的手指,上面有凸起的指关节,干燥温热。
“去做检查吗?”她问。围役大才。
“就去看看。”他笑。
这真是雾菲第一次看他对自己这么温柔,好像唇角那一撇的笑容都浸着暖阳。
关略手臂轻轻一收,雾菲就被他捞下了车。
医院是私立型,十一月底里面已经打了很足的暖气。装修采用鹅黄色色调,整个感觉就是很温馨的样子。
只是这个点大多数医生和护士已经下班。
关略带着雾菲进去,司机跟在他们后面,大厅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没人啊,是下班了吧?”雾菲紧紧跟着。
关略稍稍颔首,没回答。
两人穿过大厅直走到二楼,一抬头便见顶上垂下来一个小灯箱,白底蓝字——妇产科。
雾菲不禁抖了抖,身子跟着要往后缩,关略见势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九哥…”
“身子不舒服?”旁边的男人还是带着点笑,若有若无。
雾菲将手指在他大掌中揪起来。
她第一次见到关略的时候还没红。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一年,娱乐圈也算混了好一阵子。但接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活儿。
刚好金晟投资的一部片子选女主角,她好不容易捞了个试镜的机会。
片中女主的性格孤傲,片方要求试镜艺人必须素颜,所以雾菲只带了一双美瞳。
关略当然不会去参与这些选角的事,只是凑巧那天他也在金晟,闲来无事就站门口看了看。
刚好看到雾菲表演,是一段哭戏,她眼里蓄着泪光,不滴下来,雾气蒙蒙。
关略问身后的人:“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可那时候谁认识啊,只说会帮他去问。
选角导演去了关略办公室,手里揣着试镜人员的名单,一张张翻给关略看,最终关略将手指定在其中一张上。
“陶然,就她了。”
某人一锤定音,雾菲晚上就接到了导演的电话。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下巴上掐了好几下,会疼,那就说明这些都是真的。
一个刚毕业的新人,没背景没后台,刚进圈子不久就夺得了女主角的机会,同学和朋友都羡慕不已。
雾菲一周后正式进入剧组,一直以为是试镜那天自己的表现好才会赢得导演青睐,直到剧组杀青,庆功宴上导演将她带到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穿了件普通的黑色衬衣,牛仔裤,半旧的休闲皮鞋。
别人都在喝酒,唯独他手里捏着一只小瓷茶杯,嘴里叼着烟。
整场都振奋热闹,他这影子落在墙角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雾菲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半边被旁边绿植的阴影挡着,嘴里叼的烟腾着雾气,只看到宽阔的额头和浓黑的头发。
雾菲不认识他是谁,但看他装束也不像是大角色,直到导演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九哥,人我给您带来了。”
眼前的男人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