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河对岸,有间小店,里面卖杂货,也卖豆浆和早饭。”
“……”沈春光又捋了捋头发,她在这住过一阵子,却从来不知道河对面有什么。
“哦,那我自己去刷牙洗脸了。”
沈春光收拾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苏诀已经将电脑合上了。
“你今天走?”
“不走,明天的机票。”
“哦,那先去吃早饭,然后我带你去腾冲镇上转转。”
沈春光又回屋拿了一条薄围巾。
苏诀当然还记得她昨晚说要请他吃早饭的事。
两人锁了院门出去。
苏诀:“这村口难道有什么特色的东西?”围讨木号。
沈春光:“你去了就知道,先不告诉你。”她边说边将围巾围到脸上,深秋早晨气温很低,还有露气,围了围巾之后沈春光就露了一双眼睛。
两人沿着院门口的小路走。
昨晚来的时候苏诀记得她的院子在最里头,独门独户,走了一段路才稍稍热闹起来。
因为银杏村现在也算一个旅游景点,有些老房子就被改成了店面,不过这么早开门的还不多,路上走的都是村民。
“听说了吗?昨晚河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知道,半夜警车开进村子,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据说是谋杀,被刀捅了好几下。”
“劫财啊?河那边也没什么人,都一些老房子……”
沈春光听到门口村民在闲聊,说的是当地话,苏诀听不懂,自然没有在意,可沈春光却能听懂一些,猛然就觉得背脊发凉。
“怎么了?”苏诀发觉她眼神有异样。
沈春光剥了剥手指:“没什么,走吧。”
老麦回到水晶宫的时候关略就坐在中庭,面前放着一杯普洱,茶水已经凉了,烟缸里横七竖八插了好多烟头,而手里捏着一只压扁的空烟盒子。
貌似他已经在这坐了很久。
“那边都处理完了?”关略一边撕烟盒一边问。
老麦点头:“都处理完了。”言简意赅。
关略没再多问,低着头,将撕开的烟盒叠成长条。
老麦见他似乎没什么事,准备要走,可刚几步就听到关略清淡的声音。
“叶覃呢?”
“她还留在保山。”
“没跟你一起回来?”
“犯胃病,我让她在保山医院看看,可能明天才回。”
关略已经将长条叠好,抬起眼皮:“胃病?她什么时候有胃病了?”
“也就这两年的事,在缅甸吃不习惯,饱一顿饿一顿的。”
“呵…”关略笑一声,“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在怨我了?”
“哪里敢啊。”老麦见他开玩笑,心口松了一点,“你肯大发善心把她从缅甸招回来就不错了,感恩戴德!”
老麦调侃,关略也没生气,手指捏着那张纸盒。
“既然她身体不舒服,你还回来干什么?不在保山陪着?”
“不得把柴露的骨灰送回来吗?”
“又怪我!”关略依旧笑着,手里那张纸条已经叠出一个轮廓,“墓地选好了?”
“选好了,依你吩咐,选在云峰山腰上。”
“嗯,就选了一块?”
“……”老麦有些懵,“当然就一块,难道她一个人要睡两个墓?”
关略没吭声,笑容收掉了,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那你再去选一块吧。”
“啊?”
“小武死了。”
老麦浑然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三个小时之前。”
三小时之前即凌晨四点,雅岜最先得到消息,小武的尸体被人丢在银杏村河滩边上的草丛里。
沈春光不知道死的是谁,只是在村口和苏诀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又来了一波丨警丨察,警车的呼啸声老远就听见了。
村口有些小店,各家店门口都围了一些村民,也有赶早的游客,大家聚在一起讨论。
小镇偏远。平日里也没什么新鲜事,所以遇到一点刺激的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你说要请我吃早饭,自己怎么不吃?”
“啊?”沈春光咬着筷子回神。
苏诀也只能笑:“你已经盯着你碗里那点豆粉足足看了半分钟了。”
“……”
“怎么?不合口味?”
“没有,挺好,你呢?”沈春光从碗里挑了一点豆粉往嘴里送,苏诀也点头。
“不错。饵丝味道独特。”
“可你也没吃多少啊。”
“我早上一向吃得不多。”苏诀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门外议论声不断,人似乎越聚越多。
说好是沈春光请客,苏诀也没跟她抢,付了钱出去,刚好一辆警车从小吃店门口经过。
“村里怎么了?”苏诀问。
沈春光耸耸肩:“死了个人。”
“那怎么会有警车?”
“谋杀。”
“……”
沈春光和苏诀回院子的时候一路都听到有人在议论,昨晚的谋杀抛尸案已经在小村庄里炸开了锅。
“听说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谋财啊?”
“不大像,河对岸都很少有人去,要么是寻仇?”
“就是不知道啊。丨警丨察还在那边取证,哎哟世道不太平……”
站在巷尾议论的几个人像是来这边玩的游客,讲一口普通话,蛮好的旅游兴致估计都要被这起案子破坏了。
苏诀和沈春光一路无话,很快两人就回了院子。
苏诀站在院里的银杏树下,沈春光要去里屋:“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厚点的外套,一会儿带你出去转转。”
“好。”
可等沈春光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苏诀已经不在院里了。
她喊了一声:“苏诀?”
没人应,她只能再往屋里走,却见他站在那间有榻榻米屋子的后窗前,正对着一条小河,河对岸以前一向都很冷清。现在却围满了人。围以欢划。
好几辆警车停在那里。
丨警丨察和办案人员正在二次取证,岸边的几棵银杏树上绑了蓝白相间的警戒线。
“就是那里?”
背后突然有人开口。倒是让苏诀吓了一跳,他从窗前转过身去,见沈春光换了一件很厚的中长款大衣,脖子上依旧围着围巾。
“应该是那吧,有丨警丨察在。”
“那看来真的是谋杀了。”沈春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惋惜。
“怕了?”
“我怕什么!”
“尸体就在你院子的河对岸发现的啊。”苏诀这口气明显带着一点调侃。
这男人很少调侃人的,平时总是严肃地沉着一张脸,所以沈春光觉得自己不配合一下都不好意思。
“是啊,怕,简直怕死了。”她将围巾捂在脸上,做了一番矫情胆怯的动作,倒把苏诀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