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关九和唐惊程已经认识了好几个月?”
“对,而且我还发现,关九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暗中在调查您,邱启冠死前也跟关九私下里见过几次。”
“还有这种事?”苏闳治也没料到关略曾和邱启冠联系过,阴森目光最后定在桌上那叠关略的照片上,突然意识到什么。
“邱启冠这个迂腐的东西,杨曦根本不知道玉麒麟在哪,邱启冠死前跟我们透露的线索都是假的!”苏闳治一掌拍到桌上,怒意森寒,吓得苏霑愣了半天才抖抖索索地说话。
“爸,您的意思是……”
“我们一开始就差错了方向,玉麒麟肯定还在唐惊程那里,这就是关九接近她的目的!”
像是一语被惊醒,苏霑理了一下里面的关系,瞬间也懂了。
“对!爸,肯定是您说的那样!关九假意接近唐惊程,目的就是为了从她口中知道玉麒麟藏在哪儿!”苏闳治气得一臂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去追杨曦这条线索,事情闹这么大,原来是邱启冠那小子在阴我!行,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对他的女人不客气!”
苏霑听了立即凑上去表殷勤:“爸,绑个女人太简单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分分钟就把那女人送你面前来!”
“不用我们自己动手!”苏闳治冷笑出声,“如果关九也在打唐惊程的主意,我们最好还是别跟他起正面冲突,而且他一直在秘密调查我,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从我身上查出什么!”
苏霑一时有些糊涂:“爸,我们自己不动手该如何…”
“自有人会坐不住!”苏闳治悠哉哉地从盒子里拿了一支雪茄出来,点燃,背过身去看着墙上。
墙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
苏闳治用夹着雪茄的手指,指了指云南那片的位置:“迟峰这颗棋子,也该动一动了!”
迟峰这几天也没日子过。
每年一月份都是九戎台各地堂口主事人回云凌的时候,表面上只是普通聚会,可大伙儿都清楚,九戎台向来帮规严谨,赏罚分明,各地堂口在外行事一年。年初聚在一起,无非是授奖或者领罚。
按照九戎台每年惯例,元旦过后第二个周末便是帮内聚会,聚会前都会收到云凌这边发过去的帖子,可今年迟峰的帖子却与别人不同。
别人都是周五晚上到,周六入九戎台吃席,可迟峰的帖子却是要求他周三就必须到,到了之后会有车直接接他去见关略。上亚肝血。
迟峰不傻,他知道关略这次是要动他了,考虑再三没有按照帖子的日子到云凌,一是害怕,二是想试探一下关略的反应,只是万万没想到。周四下午迟峰突然接到腾冲那边打来的电话。
“迟爷。不好了,二太太出事了!”
迟峰只觉脚步一恍,待他赶到腾冲医院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
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跟范庆岩讲话:“病人送过来的时候伤势已经很重,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迟峰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医生的大褂前襟:“那孩子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大人没保住。孩子自然也……”医生不敢再说下去,摇了摇头,“家属准备后事吧!”
一句话就判了“死刑”。
迟峰踉踉跄跄地走进手术室,范丽丽就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蜡白,身子挺直,氧气管已经被拔掉了,白色棉布盖在她身上,下腹明显隆起。
妇产医生说胎儿已经七个月了,发育良好,再过两个月即将临盆。
迟峰年近半百才盼来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也算大喜。可一场意外却胎死腹中,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车子怎么会突然冲到坡下去?”迟峰声音沉哑地问走进来的范庆岩。
范庆岩神情痛苦,解释:“据说是刹车失灵,原本今天姐姐也是要来医院产检,可车子开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失控……”
刹车刹不住,连人带车一起从半山腰上滚了下去。
迟峰咬紧牙根把悲恸都吞进去,目光却落在范丽丽从白布里面露出来的那条手臂上,手臂上全是干涸的血浆,以至于腕上那只镶金玉镯在一片浑浊猩红中显得格外刺眼。
“姐夫,这是意外,您还得节哀顺变!”范庆岩哑着声音劝。
迟峰眼底的悲恸一点点收缩,最后全部蓄为一团阴狠。
哼,意外?叫他如何信?
云南那边的丧迅很快就传到了云凌。
关略也吃了一惊,他知道迟峰一直想盼个儿子,好不容易求了一个。哪知最后闹得一尸两命。
“派人去云南替我慰问两句吧,无论如何逝者为大,等迟峰办完范丽丽的丧事再让他来云凌。”关略把新写的帖子递给叶覃。
叶覃接了,也有些恍不过神来:“真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只能说福祸难料,或许老爷子生前说得对,多行不义,必有报应!”
晚上关略找时间亲自又给迟峰去了个电话,无论如何迟峰都是九戎台里的长辈,他还叫他一声峰叔,这点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迟峰在电话里没怎么说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三天后迟家丧事办完,迟峰专门为他那未出世的儿子立了一座坟。
九戎台的年席也顺利吃完,各地主事大致汇报了一年工作,领赏的领赏,领罪的领罪,倒也算安稳,没有什么大事,两天后各自回了管属的堂口。
转眼便是一月底,大寒,云凌进入隆冬,阴冷湿寒。
楼轻潇的半截腿一入冬便疼得特别厉害,当年刀口遗留下来的毛病,只能靠止疼药度日。
无奈病痛折磨,夜不能眠,她的精神也日渐萎靡,抑郁症加重,老麦几乎一周要去别墅跑个两三趟,因此每年冬天也是关略最担心的日子,他怕楼轻潇疼,怕楼轻潇闹,更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前几年她就因为抑郁症发病而割过脉,幸亏欣姐发现得早,抢救及时没有酿出人命,所以一入冬关略就会多派人手在别墅看着楼轻潇,自己也会尽量抽时间出来陪她。
只是关略能在别墅陪着的时间也很有限,老麦说楼轻潇的抑郁症似乎有严重的迹象。
关略不清楚她病情严重的原因,以为是自己陪她的时间太少,因此极度愧疚,可作为心理医生的老麦并不这么认为。
“老九你听我说啊,在我们心理学范畴内,所有的精神病例都可统称为心理障碍,即患者的认知,情感,意志和行为等出现持久且明显的异常,这种异常可靠药物和外界干预来缓解,但治标不治本,还需要患者自己配合并且有认知上的改变才能治愈。”
老麦说了一长串,关略感觉自己一句都没听懂:“能否用白话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