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还是那个爹,娘还是那个娘,自己却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看着铁蛋狼狈不堪的模样,铁蛋娘不忍再看,默默的转身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唉——是该走的时候了!”她流着泪,喃喃自语。
“你好久才能变成真正的男人!呸——”铁蛋爹恨铁不成钢,朝地上啐了一口,也甩手进屋了,留下铁蛋独自悲伤。
铁蛋爹、娘第一次心有灵犀,心中同时发誓:这一次,任他谁也挡不住,非回燕雀村不可!
哭累了,铁蛋抬起脸,可怜巴巴的瞅着屋里忙碌的二老,心知已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与其让他们留下来遭罪,不如放他们回去。
他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依在门框上,无力的说:“要走,我也不拦着。带着娃儿路上不方便,我让志国来接你们——再忍耐个三两天——”
说完话,他匆匆的提着外套出门。
砰——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响,每个人的心都碎成了千百片。
“养儿防老,都是空话;还是积谷防饥牢靠!”铁蛋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铁蛋娘幽幽的看他一眼,安慰道:“不要想多了,伤自个儿!”
两个人突然沉默不语,各自闷头收拾东西,生怕话多说,都是泪。
听到屋外安静了,谢雨涵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家不吵架,不正常;吵架不理出个道道儿来就休战,不是好兆头。
她转动门锁,用力拉门栓,毫无作用,门从外面锁住了。
试来试去,都是无用功,她只好作罢,气愤填膺的坐在床上发呆。
出了门,铁蛋的泪水再次奔流不息。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两耳光。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没本事,养活不了一家老小,假如自己跟顾远山一样有出息,恐怕再都吵不起来。
出了楼道,冷风扑面而来,他清醒了许多。目前的形式看来,一家老小住在一起,的确不利于团结,要想彻底解决家庭矛盾,觉得一一攻破。
要想一劳永逸,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赚钱,出人头地。
他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再浪费在家庭纷争上,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再不抓住时光,难道等着老了再后悔?时间也如杀猪刀,一刀下去,就再无退路。
他走到公用电话亭,给志国打了电话,志国满口答应他来接老人回去,并且满口承诺,让他不要操心,一切他都会安排妥当。
挂了电话,铁蛋的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他感觉很是安慰,在所有人都摒弃他的时候,至少还有志国对他是真心的,亦兄亦友。
他心想:等老人带着小正走了,我就可以一边做买卖,一边寻找小暖。第一次能把她找回来,这一次也一定行。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这两天,我得去码头多扛点儿包,赚一些钱给老人揣在身上,钱就是老人的定心丸儿,没钱,他们就难有安全感——
他回到家里,对老人说:“安排好了,铁蛋夜里就出发,路上咋说也得跑两天,既然要走了,大家就好生相处,往后——想要见一面就难了!”
铁蛋娘听了他的话,已是老泪纵横,铁蛋爹强忍着内心的悲伤,遏制眼泪。
铁蛋不忍心看他们的表情,转身打开房门,进了卧室。
他不希望老人离开之前,谢雨涵再与他们发生口角,更不希望到时候为了小正去留,再次闹得天翻地覆。
一边是同床共枕,还将相濡以沫一辈子的女人,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亲,伤了谁,痛的都是他。
他明知道谢雨涵不会搭理他,还是厚着脸皮坐在她的身边。
两人一直沉默不语坐着,仿佛正在进行一场耐力比拼。
穆巧英像往常一样早起吃饭,准点出门,穿梭于大街小巷,昨日钱校长找她谈话,已经明确告诉她暂时停课接受调查。
她的心中苦不堪言,委屈不已,却没有去争辩,她得接受这个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为了瞒住老人,不让他们知道她被停职,她必须一切如往,每日早出晚归,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遗憾的是,如此时间自由安排的时候,竟然还是无法待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可,一想着能够多一些时间寻找杨小暖,她也就没有怨言了,觉得这样挺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会稍稍心安一些。
她觉得自己做事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英雄丈夫,更要对得起年幼的女儿,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女儿学习的楷模,成为她的骄傲,而不是走在路上,让人戳脊梁骨。
她忧心的是,一家老小的开销咋办,母亲每日都离不开药,老老小小都要加强营养。
她一边寻找杨小暖,一边留意是否有适合的工作。她清楚钱校长的用意,既然能随随便便停她的职,那么,离被开除就不远了。
早就听说学校名额有限,好几个干部子女都想要往里挤,编制却受限制。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挪窝,就没有机会,这次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正好让人瞅准了,逮住了空子,毫不留情的连根拔起。
据说这次后台最硬的人,是市教育局长的亲侄女,从金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穆巧英磋叹,自己恰恰在这个时候,给她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钱校长为了拍局长的马屁,是不会错失这次机会的,更不会吝惜她。
她谁都不怨,只愿自己傻啦吧唧的,凡事不多动脑筋。
第一百六十七章凑巧一聚
顾远山中午下班就驱车赶回家,换上登山鞋,运动装,把手.枪别在身上,之后,对着镜子前身、后背照了照,觉得毫无破绽,万无一失,这才吹着口哨出门上车。
一路上,他还是避免不了去猜测对方的身份,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两天两夜,即将水落石出。
为了避免公车目标大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从金毛那里借了一辆车,并且挂了假牌照。
还刻意对自己做了一些装扮,让人认不出他。
到了孔雀岭,他把汽车停在隐蔽的树林里,躲在暗处观察,却不见任何人出没。
他身旁一棵繁茂的大树,枝叶浓密,延伸至他的头顶,抬头看,根本看不到树干。
树上有一双眼睛,一路迎接他的到来,此刻,正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的一举一动。
顾远山抬起手臂,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他心中纳闷儿:何许人如此神秘?是迟到了,还是根本没来?或者,是无聊之人开的一个大玩笑?既然来了,又何必在乎多等一会儿!
他索性坐在地上,点燃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几口。
烟吸完了,他把烟蒂杵在地上,一缕细细的青烟腾起,瞬间消散。
再看看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分钟,他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被人戏弄的感觉。突然起身,骂道:“去***,孬种!”
他心想:在这儿练练枪法,倒是不错的靶场。
他再次席地而坐,从腰间摸出手枪,用手绢擦拭起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已经够风光了,别墅住过,飞机坐过,汽车开过,连***手.枪也玩儿过,身旁的人,几人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