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对我的所有指控都是污蔑！我一样都没做过！”顾涛面对我的指证，矢口否认一切，“她说的都是她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的辩护律师苏小快速向法庭提交证据。我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证明，我跟张妍有染！”

“我证明，我儿媳妇扬言要杀了我儿子！”

“我证明……”

“鉴于张妍在婚姻生活中存在过错，并且为了能够多分得夫妻共同财产，伙同他人制造伪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及其相关解释，判决如下，准许顾涛和张妍离婚，顾涛分得全部夫妻共同财产！

我拿着一纸判决，茫然走出法院。回想起顾涛在法庭上趾高气扬的样子，苏小志在必得的微笑，以及法官冰冷的裁决。

我突然心灰意冷，一年的努力，在顾涛他们精心谋划之下变得不堪一击。我以为我可以给顾涛最沉痛的一击，却不想到最后那成了钳制我的利器。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法院的，我只记得当我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顾涛和婆婆带着胜利者才有的微笑将我叫住。

顾涛先没说话，上来就是手劲很大的一巴掌，我口腔瞬间充斥血腥味道。

“张妍，我养只狗它还会冲我摇摇尾巴，我白养你五年，你连个蛋都没下，还敢跟我谈条件，还想拿走我的钱，做梦去吧！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贱人！跟你爸妈一样贱！”

我想争辩，想回击，可还没等我反应。婆婆从我身边走过，十厘米的高跟鞋狠狠踩在我脚趾上，疼的我啊一声叫出来。她去不甘心，顺势将我一推，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投来好奇目光。

面对顾涛和婆婆的责骂欺辱，我失去反抗能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爬起。

漫无目的走了许久，我在路旁的台阶上坐下，回想起这一年经历的一切，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我被打回原形，甚至连最初都不如。当我从众人眼中的受害者，变成过错方，我该如何再站起来？我不知道，突然也不想知道。

睁开眼的刹那，我习惯性将手伸向旁边，已是一片冰凉。

“一，二，三……”我在心里数着数，最终确认，昨天整整一天，我和顾涛只说了六句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的冷淡？我有点记不清，我只记得顾涛现在和保姆小兰交流时都比和我热切。

“张姐，早饭我给你端上来了！”门外传来小兰甜美的声音，当初她能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就是因为这副好嗓子。

顾涛喜欢声音甜美的女孩，他说他希望回到家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

“拿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股中药味弥漫散开，小兰端着早餐走进来，笑意盈盈。

“张姐，顾哥说今天他忙，让你吃了早饭自己去复查！”

我点点头，不说一句话，结婚五年我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这对我是不小的打击，对顾涛也是种无形的压力，他是遗腹子。

尽管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快。

牛奶面包、煎蛋火腿，餐盘中是一成不变的早饭。我曾跟小兰说过很多次，中式早饭要比这些好吃，有营养，可她总会搪塞我说，这些是顾涛喜欢的。

吃过早饭，我换了外出的衣服，经过大厅衣帽镜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脚步。

乳白色的风衣，齐腰的长发上没有任何装点，五年的婚姻生活并未在我脸上刻下任何印记，我依旧保持着念书时清纯容颜，唯一改变的，也许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

我叫张妍，今年二十八岁，大学时读的服装珠宝设计，毕业后顺利进入一家大型珠宝公司做设计师。顾涛是公司的设计总监，也可以算是我的顶头上司，但其实我们中间隔着好几个负责人，从未真正有过交流，甚至我怀疑他都不知有我这个人存在。

我们真正认识，是在公司年会上。第一眼，我就被他幽默的谈吐，帅气的外表所吸引。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也会注意到我，并夸我的设计有创意。最初，我只当他是哥哥一样的人，可后来就算是感情再迟钝，我也发现，他对我的好，已经完全超出上司对下属，哥哥对妹妹的范畴。

他替我在公司附近租房子，每天都会让人送我最爱吃的下午茶。每当我需要人帮忙，他总会是第一个出现的。

半年后，我们开始约会。一年后，我们结婚。那时，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当我和直属领导，也是我在公司里最好朋友，知心姐姐刘红提出辞职时，她很惋惜，她说我是难得一遇的设计天才，在家相夫教子会磨灭我的灵感，也会让我迷失自己。

我笑着摇头，那时候的我很确定自己要什么。对于从小就缺失家庭关爱的我，家才是我最渴望的。

刘红见我心意已决，只说如果我后悔，随时可以我回来。

我出于礼貌微笑感谢，心中却知，我永远不会后悔，顾涛是我梦想中的男人，是我精挑细选才找到的男人。

出门的时候，我犹豫片刻，还是从包里掏出手机，顾涛的号码永远是第一位，轻触屏幕，他帅气的面容便出现。

看着那张满是阳光笑容的脸，我终于鼓足勇气拨通电话，可那边刚响一声，我又紧张的挂掉。

我害怕他说他在忙，他在开会，他回头打给我。如果让他陪我一起去做检查，他又会说让我自己去，或是让小兰陪我去。

轻咬着嘴唇，等待他回拨过来。如果他没事，一定会回拨过来。明明知道不会出现惊喜，心中却又充满期待。

我结婚前绝不是个矫情的女人，为何结婚会变成这样？

还是一个人去吧，我不喜欢小兰。我总是固执认为她是横插进我家多余的陌生人。

因为婆婆抱孙心切，这五年时间里我和顾涛尝试了各种方法。特别是试管婴儿，每一次都是痛苦经历。正因为此，我一直很惧怕妇科，那些冰冷的器械，我看见就浑身哆嗦。

每次躺在诊疗床上，听医生冷漠吩咐把腿张开，我身子总会不自主的抽搐。

遇到这种情况，医生就会大声让我放松，放松。

我确定站在外面的人是能听见医生的话。每当这个时，我会觉得很难为情，会更希望顾涛在身边，哪怕他站在门外等，我心里也会舒服很多。

至少我从床上下来，可以依靠他的肩膀，可以和其她病患一样撒娇。

在我准备开车离开时，顾涛的电话打过来，不是关切的询问，而是厉声质问：

“妍妍，你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对不起……可是……”还没等我说完话，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怔怔地看着手机，长叹一声。大家都说七年之痒，七年之痒，似乎我婚姻中的问题来的太早了些。

机械而痛苦的做完妇科检查，我拿着名目繁多的化验单站在医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