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说:“这是应该的,一定是最高的规格。”
我说:“不用规格太高,安静一点,鲜花多一点,让她香香的走。”
柳笙说:“没问题,来宾有多少人。”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统计一下告诉你吧,我现在想去看看关珊,你能安排一下吗?”
柳笙说:“当然没问题了,董先生,你跟我来。”
回到了急诊室,有护士还在处理。我刚才晕过去没多长时间,关珊妈和关珊爸坐着,看起来苍老了一些。
女儿没了,儿子在监狱里关着,哪还有主心骨。
可怜是可怜,但都是关家咎由自取。
路过他们,关珊妈和关珊爸看我。我说:“你们要一起来吗?看看关珊。”
关珊爸说要,关珊妈茫然的看着我,失了神。
关珊爸搀扶着关珊妈跟着我往里面走,看到关珊躺在手术台上,我的心又是一阵绞痛,这个人就这样没了,灵魂消失了,留在这世界上的只有躯体。
她贱她骚她狠毒她绝情,她是个坏女人,可她又可怜又难以琢磨,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体吧。
哭声又响了,我有些厌倦,我不想哭,哭有什么用。情绪也释放不出去,还是闷在心里,难受的要死。
我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哭,等他们哭了一会,哭的声音小了,我说:“爸,妈,关珊今天打算跟我去离婚,但是没想到出了这个事,婚没离成,她不是我的前妻,而是我的亡妻,所以我这样称呼你们,只是为了有点寄托,关珊的钱在我这里,但说好了,这钱不是给关山花的,关珊之前拜托我,让我照顾你们,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但是其他的享受,抱歉,我不会给你们提供,关珊的后事我在安排,你们不用操心,给我一份你们要请来宾的名单。我好安排。”
关珊妈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关珊爸把她拉住了,我大概可以猜得出来,她想说自己没了女儿,还有儿子,求我把钱给她。
我说:“你们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想跟关珊单独呆一会。”
两个人走了。陪着我们进来的柳笙也走了,只有我和关珊。
她躺着。
我站着。
天人永隔。
什么叫生离死别,今天,我才明白,现在叫生离死别,就是我看着她,她再也没有反应。再也不会跟我说话,再也不会取悦我,再也不会伤害我。
恩怨情仇,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
我走过去,抓着关珊的手,很凉,渐渐失去温度。
这次与上次不同,见薇儿的尸体,我是害怕,现在见关珊,却是悲痛。
无声的哭了一会,我擦去了眼泪。
“关珊,你走了,走的这么猝不及防,让我一点点准备都没有,我原谅你了,你慢慢走,别走太快,你一定要在远处看着我,我会为你报仇,我不管是谁,不管牵扯多少人,我都让他们去陪你,为你为孩子,报仇。”
“我们谈论过孩子,也为他们起过名,虽然当时是胡闹,但是确是你与我共同的决定,董腾飞,我们希望他可以飞,可惜他是折翼的天使,无法飞了。”
“我爸妈虽然没说,但他们对你还是满意的,他们知道我受了委屈,不敢劝我,我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想让我们继续,可惜,你现在走了,他们的愿望落空了。”
“其实你走也好,你的弟弟实在太差劲,你的妈妈还有的闹,与其天天遭罪,还不如这样走。”
“学校,我会回去,我替你去看,看那些树,我想它们也有记忆,一定记得你曾经驻足过。”
从医院出来外边天都黑了,关珊就拜托给了柳笙,她会找人为关珊复原。
夜风有些冷,我哆嗦起来。
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像是印记一样留在我的脸上。
柳笙说送我回去,我拒绝,我说我想自己走走。
柳笙说:“董宁,你不会想做傻事吧。”
我看了一眼柳笙,她今天穿了一身黑,显得庄重,果然是曾茂才的人,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可是这一份算计让我觉得不爽,柳笙一定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关珊走了,所以她没穿鲜艳的机会,怕我看到不爽。
提前察觉到这些,人心,真是可怕。
我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关珊的后事还没办完,我要送她走,再说,我要寻死,不是连累了柳小姐。到时候曾哥回来,该怪你的。”
柳笙说:“董先生,你不要太过悲伤,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说:“给你添麻烦了。”
柳笙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满是悲痛。
死是不会去死的,虽然我现在很想死。
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是报仇,我现在很渴望我是一个屠夫,而不是一个读了十几年书什么也没学到的笨蛋。
况且,除此之外,我还有责任。
我父母还健在,我怎么能去死。关珊的父母也在,我答应过关珊,要帮她照顾,虽说清楚她父母的为人,可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不管关珊妈出什么幺蛾子。我都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问,这大概也算我的一份心意吧。
对了,还有孩子,我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孩子没有错,就这样没了,心里怪痛的。
走着,走着,点烟,抽烟,踩灭,走着,走着,点烟,抽烟,踩灭。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最后,我回了家,我和关珊的家,钥匙还在,我拧开了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关珊应该每天都收拾。一尘不染。
我的拖鞋摆在她的拖鞋旁边,一双蓝色,一双粉色。
桌面上,我的杯子摆在她的杯子旁边,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关珊大概用这种方式。缅怀着过去。
我坐在了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一本册子,旁边还有个纸袋,我打开,里面是照片,是我父母来时候的照片,关珊拿去洗了出来。
照片里的我们看起来很融洽,笑得很开心。
我开始的脸很臭,但渐渐脸上有了笑容,四个人在照片中看起来融洽,很幸福的样子,一张张照片看了过去。最后看完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我叹了一口气,将照片装好。
这些照片我打算交给柳笙,拜托她帮我做个幻灯片,等追悼会的时候放,我希望放一些开心的,电脑里面也有照片,一会我准备整理一下。
本来这些我可以做的,但我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真的没有心思。
我打开了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接了电话,是齐语兰的来电,“董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没回来,依然挺担心你的。”
我想了想,话在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董宁,你现在是不方便讲话吗?如果是的话,你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