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有种说法，女人不能抓鸟，抓了鸟之后腌不了咸菜。燕子母亲见我们一群小伙伴天天掏鸟窝，死活不让燕子同我们去抓鸟，说女孩子抓过小鸟，腌咸菜就会坏掉，在我们农村，腌不了咸菜是大事，因为这是我们一年四季的下饭菜，所以燕子后来听说我们去抓鸟，她就不敢去了，其实不是不想去，是害怕她妈揍她。
“玩什么鸟都行，永远不要抓翠鸟，看见翠鸟躲得远远的。”这是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的告诫，我当时不明白原因。翠鸟长得特别的漂亮，羽毛天然的花花绿绿，我们一直很羡慕，一直想抓窝翠鸟，好不容易有一次我们几个小伙伴跟踪了一只翠鸟，在石头的缝穴里发现了一窝长好羽毛的翠鸟，我们三个小伙伴一人分了两只，我们约定拿回家去养，关在笼子里面，给翠鸟抓小鱼儿喂它，爷爷让我扔掉，我舍不得，并且有种决心要养好这两只翠鸟，结果第二天我就发现问题了。小鸟放在我的卧室里面养的，翠鸟身上有股天然的臭味，尤其是小翠鸟拉屎之后，那种沁人心脾的臭味让人头晕，那个屋子翠鸟味整整熏了我半个月，那种味道，我一辈子都记得，后来我把两只小翠鸟连同笼子送给了另外一位伙伴，听说他养了几天，房子连人都不敢进了，被他妈妈一顿臭揍，听到小伙伴挨揍，我还有点幸灾乐祸，想想都觉得好笑，我终于明白爷爷禁止我养翠鸟的原因了，感情他小时候可能也养过翠鸟。
第二章、我们的中小学时光
第八节、苦娃燕子齐上学，启蒙影响整一生
“苦娃，这是你的书包和铅笔，今天跟爷爷一起去报名。”7岁这年九月份，母亲递给我一个姐姐已经用过多年的旧书包，但是洗得很干净，她还给我买了一个崭新的文具盒，还有几支铅笔，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天真的童年逝去，反而兴高采烈满心欢喜憧憬去学校幸福的生活。
其实我晚了一年上小学，只是为了等待跟宋子龙哥哥同门师兄弟的机会，父母让我生生多等了一年。我们村有所破烂的小学，刚好子龙哥启蒙恩师在下一年重新带小学一年级，因为他教出来了子龙哥这样一位大学生，他一下子声名大噪，村里好几个娃都等着要上他教的班学习，家长们宁愿超龄也让孩子等着，我也是等到7岁多才上的小学，就为了等待我们这儿唯一培养出过大学生的老师，由此我跟子龙哥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
燕子也该上学了，她是我们生产队里年龄跟我最接近的孩子，于是从第一天起，我们俩就开始了形影不离的上学生涯。村小学距离我家有三公里的山路，爷爷一路领着我们，给我们讲起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我们不是很懂，而且甚至觉得这家伙有点傻帽，但也知道了上学要认真的道理，要向子龙哥学习，这是我们儿时的梦想，因为我和燕子还要一起上大学呢。
村小学其实就是一所破破烂烂的小学，一共有四个教室，其中两个教室已经空下来了，此时我们村小学只有两个年级了，一个是三年级，一个是一年级。我们一年级第一天报名，一共有30多个学生，除了燕子之外，我们班上还有另外两个蔡家的小孩，其他小孩我们都不认识，个子全部都比我高。因为我个子最矮，所以老师把我安排到了第一桌。老师给我们发了新书，我们十分开心，虽然新书上面的文字一个不认识，但对于新书我们还是爱不释手，对上面那些花花绿绿的彩图更是充满了好奇，殊不知从这一刻起，我们苦逼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我第一次见到了启蒙老师陈老师，这是一位40多岁的男老师，长得黑黑壮壮，他是一位影响了我们一生的老师。报名这天陈老师就同我们说了，“亲爱的同学们，从今天起，我就成为你们的老师了，我们将一起度过6年的快乐时光，你们已经不是穿着衩衩裤的小孩了，我会非常严格要求你们，你们必须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好知识，努力考上大学，向宋子龙哥哥学习，长大后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既然来这里，我要告诉大家，如果你们不听话，我将会好好地收拾你们！”对于收拾二字，大家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还不知道这二字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爱北京天安门“，第一天报完名后，陈老师让我们翻到第一页，跟他朗读这句朗朗上口的句子。看见庄严肃穆的天安门插图，天安门就成了我们这群熊孩子永久的向往，心从这个时候就已经飞到了北京天安门，并且立下了宏愿，将来一定要去北京看看天安门，这是祖国的心脏啊，我们都想见识见识这颗心脏的真身。
“陈老师，以后文志敏不听话，您就给我打哈，放心地打，我们还要感谢您，麻烦您了，陈老师！“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爷爷在告别陈老师的时候，给陈老师说的一句话，在爷爷的概念中，只有严师才能出高徒，听爷爷说过，他小时候上私塾的时候，老师总是拿着戒尺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娃娃。陈老师还摸了一下我的头，”文志敏同学，听到没有，我手中的棍棍是不饶人，如果你不认真学习。”陈老师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
此时我们都是一张完整的白纸，没有形成自己的价值体系，陈老师就将他的思想和理念完全画在了这张白纸上。在村小学一个老师带一个班，所有的功课都由陈老师全部教授，启蒙老师的教育理念和水平将直接影响孩子一生，毫无疑问，陈老师很多观念也影响了我们的一生，不管他的观念是否正确，在儿童的眼中，老师的教诲总是比家长更权威。
陈老师只是一位初中毕业的教师，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培训，但他有着20年教龄的老师，更加重要的是，他教出了宋子龙哥哥这位名牌大学生，这是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杰作。他不会音乐教育，更不认识“1234567（多软米花说啦喜多）”，教我们唱着跑调的《社会主义好》、《没有***，就没有新中国》等等歌唱***的红歌，更别说五线谱了。我们能唱得不跑调的一首歌就是国歌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老师不会美术，所以美术和书法这些都是我们一生的缺陷，没有这些启蒙教育的基础，根本无法谈及素质教育。这不是陈老师的过错，这是我们当时教育体系的问题，很多农村娃娃都可能存在这样的教育缺陷。这是我们一生的遗憾，这些基本素质的缺陷让我们在日后高等教育中感觉综合素质低人一等。更可悲的是，我们老师只会说四川话，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高到那里去，所以我们拼音语调老是不正确，让我们在语文学习中很受影响。因为受限于陈老师自身水平限制，我们接受的教育是带有严重缺陷的应试教育，尽管后来我带着巨大热情去弥补这些缺陷，但于事无补，因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