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女工很快引起了杨天赐的注意。
这女人时常戴一顶安全帽，将帽檐拉得很低，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女师傅在上面培训，她在下面记录，十分认真的样子。
杨天赐也时常在旁边听课，他感到很奇怪，靠近那女工问：“你整天戴个帽子干啥？把帽子摘下来！”
那女工却没有搭理他。
杨天赐很窝火，上去把帽子帮她扯掉了。
哪知道女人蹭地跳起来怒道：“杨天赐！你到底想干嘛？”
猛地瞧到那女人的脸，他大吃一惊：“啊！淼淼姐，咋是你啊？”
杨天赐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淼淼会隐藏在这些女工的中间。
“啊！姐，咋是你啊？你为啥会在这儿啊？”他立刻上去扯了女孩的手。
不仅仅是他，旁边的小凤也微微一愣。
“要你管！松手！”哪知道淼淼抬腿一脚，把他踹开了，拔腿就跑，冲出了屋子。
“姐！姐……。”杨天赐不敢怠慢，一口气追了出去。
淼淼的身影冲上大路，一路向南跑出去老远，才停下，她的眼泪也扑簌簌滚了出来。
她毕竟是女人，力气没有男人大，被杨天赐追上，扯住了胳膊。
“姐，两年了，你去哪儿了，知道不知道我找得你好苦啊……。”杨天赐也差点哭了。
再次见到淼淼，他的心产生了震撼。
女孩子变了，比从前更加瘦弱，亭亭玉立，看样子吃了不少苦。
虽然她还是披肩长发，但那头长发失去了光泽，小脸蛋也不再润红，眼神里充满了忧郁。
当初，她从g市不辞而别，杨天赐以为淼淼回了杨家村。
可家里人却打来电话说，根本没有看到她。
他曾经安排好多兄弟找过她，可一直没有找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儿。
当时，她才大四，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一年多了。
为啥她没有去企业单位或者事业单位上班，反而来到这儿做了一名洗菜女工，这让杨天赐迷惑不解。
“你松开！松开我！你还记得我？找你的小凤去吧，听说你俩成亲了，娃都快出来了吧？咱俩没有任何关系了！”女孩一边说，一边挣扎。
杨天赐说：“姐，我咋能忘记你，你永远是我姐……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过得好不好？”
“天赐，姐……受苦了，哇——！”淼淼忽然哭了，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她不仅想起了自己刚刚离开g市的情景。
两年前，杨天赐在g市找到了小凤，从哪儿以后，俩人就形影不离，耳鬓厮磨。
淼淼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心如刀割。
她只是留下一封信，默默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城市，发誓再也不回来了。
本来她想回杨家村的，可已经没有面目回去了。
四条街的人都知道她跟杨天赐好，现在一个人灰头土脸，她真的望而却步。
茫茫天下，哪儿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去s市找母亲小慧，想想也不行，因为早晚还会被杨天赐找到，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女人就走啊走，一路走，一路找活干，来养活自己。
前前后后，她曾经找过三次活儿。
第一次，进去一家房产公司，做了销售员。
哪儿的经理不错，每个月给她两千块底薪加提成，工作的地点是售楼部。
淼淼漂亮，特别惹人注意，很快，那家售楼部就门庭若市。
可别管她咋着卖，销售业绩老是不好，一个月都卖不出去一套。身边的客人都被旁边的姐妹拉走了。
于是，女孩就很纳闷，去找经理，经理微微一笑，说出了里面的秘密。
经理说：“淼淼啊，你长这么俊的脸蛋，真是白瞎了，根本不会利用。”
“经理，您这话是啥意思？”女孩问。
“知道为啥你的客户会被人拉走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嘛？”
“不知道……。”淼淼摇摇头。
“一座房子，全部价格下来有七八十万，大一点的上百万，可能是客户这辈子的积蓄。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会找便宜。就算相同的价格，只要有便宜可占，他们才会买。”
“经理，我还是听不懂，到底咋着才能让客户感觉占到便宜啊？”小凤又问。
经理一皱眉头：“笨！你那么好的脸蛋，不会陪着客户睡觉？！只要拴住客户的身体，他们就会买咱的房子。”
“你说啥？”淼淼一听都要吓死了：“我做销售员，为啥要陪着客户睡觉？”
经理说：“你不睡，有人睡，你觉得咱们销售部几个姑娘那个比你强？
论学历她们没你高，轮脸蛋她们没你好，轮身材更是没你顺。
可人家一个月卖三四套，你以为她们有三头六臂？还不是衣服一脱，跟客户开房间，上炕？”
“啊！原来如此……。”淼淼一听更吃惊了，感情旁边几个姐妹，都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卖房的。
而且这样提成很高，卖出去一套房，老板能赚几十万，她们的提成竟然有好几万。
卖个三四套，一个月提成十万的都有，这可比娱乐城的姑娘还赚钱。
淼淼跟了杨天赐这么久，娱乐城的姑娘见多了，她们躺在炕上，一天接待十几个客人，累得要死，腰酸腿痛才挣几百块，还不如售楼小姐一个月卖一套房。
他娘的，这简直是在抢客户的钱。
没办法，好多客户就吃这一套，同样的价格，能跟售楼小姐么么哒，他们当然乐意。
总之，谁跟客户上炕的次数多，谁的销售额就十分好。
女老板这是在建议她，同样脱下衣服，陪着客户睡觉。
“呵呵，经理，感情咱们这儿比娱乐城还肮脏，这那是做生意？分明是出卖身体啊？”淼淼冷冷一笑。
城市的套路真深啊，销售部竟然挂羊头卖狗肉，让她十分鄙视。
女经理同样微微一笑：“小妹妹，你不做，别人做啊，现在的人为了挣钱，啥手段都使得出来。
有些人，大家只是看到他表面的光鲜，却很难看到他背后的肮脏。
你以为那些开宝马，喝洋酒，人五人六的，都是靠真本事弄得钱？你太天真了！
员工干啥我们管不着，我们要的是业绩，业绩，业绩，能抓住老鼠的猫，才是好猫。
如果你也这样，就凭你的小脸蛋，小身段，男人还不全都疯了？月薪十万，年薪百万不是梦。”
经理的话说得非常明确，一字一句都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淼淼的心上。
女孩子后退一步，叹口气说：“我宁愿死，也不干这种事儿！人穷不要紧，但要活得有尊严。这种钱，不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