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犹豫好久,她用力咬咬嘴唇:“睡就睡了呗,这有啥,跟俺有啥关系?”
“姐,老金哥喜欢的一直是你啊?他住在娘娘山,也是为了你!”杨进宝一跺脚,替春桃感到惋惜。
“喜欢个屁!既然喜欢俺,他为啥跟麦花睡觉?这是个经不起考验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春桃的红嘴唇咬成了白色,白色又变成红色,都咬出了血。
女人的身体在颤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又不得不接受。
杨进宝是不会骗她的,刚才她已经瞅到老金从村子里出来,回到了窝棚。男人筋疲力尽,一定是被麦花抽干了。
“你真的不后悔,不心疼?”杨进宝问。
“后悔个啥?心疼个啥?俺本来就没把他当回事儿!”春桃的脸色也白了,眼神里闪出的灰暗。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可我给了你俩机会,你却没有珍惜,既然这样,我要为他俩张罗婚事了。”杨进宝也很无奈。
“你去张罗吧,跟俺没关系,这对贱人喜欢搞,就让她俩光明正大搞吧。”春桃压抑了情绪,赶紧收拾脸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好,我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他已经不干净了,俺不要这么肮脏的人!”为了掩饰愤怒,春桃不再搭理杨进宝了,反而端着脸盆走进了屋子。
杨进宝摇摇头,只好走下山坡,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他第二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豆苗家。
麦花是豆苗的嫂子,也是马采芹跟牛大山的儿媳妇。麦花想改嫁,首先要得到这两个人的同意才行,
关键是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两位老人,恁儿媳妇偷汉子了,跟野汉子睡觉了?
马采芹跟牛大山还不气疯?
杨进宝觉得难以启齿,走进豆苗家,他抽搐半天,终于把昨晚麦花跟老金的丑事告诉了两位老人。
“进宝你说啥?那小浪蹄子在俺家的炕上跟野汉子睡觉了?乃乃个腿的,还无法无天了!我去把她揪回来,撕烂她的嘴!”
咣当!马采芹将饭碗摔在地上,气得怒发冲冠,抬腿就要跟儿媳妇去拼命。
“婶子,您别着急,消消气,我就是来跟你俩说明这件事的。”杨进宝张开双臂,赶紧拦住了马采芹的去路。
他担心麦花会吃亏。
“都睡了,还解释个屁!杨进宝你给我滚开!让我打断那小笔燕子的腿!”马采芹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儿媳妇偷汉,让她感到了屈辱。
二话不说,她抄起扁担,雄赳赳气昂昂,冲下土坡。
杨进宝拦了两下没拦住,因为女人的扁担直往他身上招呼,挡我者死!
牛大山一瞅不好,同样不吃饭了,跟在女人的后面追了过去。
从牛家村赶到杨家村,来到杨进宝家的门口,马采芹跟武松似得,将哨棒杵在地上,破口大骂。
“表脸的浪蹄子,你给我滚出来!偷人养汉子,不知羞耻!还有脸活着?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找根面条吊死算了!是个蹲着撒尿的主,出来跟老娘大战三百回合!”
马采芹站在杨进宝家门口骂,不是针对巧玲,完全是针对麦花,她知道麦花就躲在里面。
麦花也不是好惹的,听到婆婆骂人,袖子一卷,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腰一叉问:“你骂谁?”
“谁偷汉子我骂谁!谁败坏我家的门风我骂谁!!”马采芹当仁不让。
“你个老巫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你儿子都死六年了,想我不偷汉子也行,你把二憨从坟地里拉起来,我保证安分守己……没那个本事,就别瞎嚷嚷,老娘守了六年,对得起你们牛家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麦苗跟婆婆对骂。
“你说啥?跟我自称老娘?俺看你是活够了!今天不教训你,姑乃乃就不是老牛家的人,打你个表脸的贱*……。”马采芹忍无可忍,挥起扁担直奔麦花就抽。
麦花也气坏了,同样一扑而上,跟婆婆抢夺扁担。
就这样,婆媳二人打在一处,打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
杨进宝家鸡飞狗跳,家禽家畜咕咕嘎嘎乱窜,都被这对婆媳给轰开了。
麦花跟马采芹你抓我的头发,我抓你的乃,婆婆不像婆婆,媳妇也不像媳妇,成为了反目的仇人。
“麦花嫂,住手,松开!”杨进宝吓一跳,赶紧过来阻拦,将麦花嫂扯开了。
“婶子,别打了,让人看笑话!”巧玲也扑上去来扯马采芹。
“松开我!让我打死这小浪蹄子,丢人现眼败坏门风的东西!”马采芹还没完没了,非要跟麦花同归于尽不可,披头散发嚎叫。
“他娘,算了,儿子没了,你就别难为儿媳妇了,放她走吧,拴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牛大山在旁边劝,他是公公,不敢跟儿媳妇动手,更不敢得罪自己女人,左右为难。
“你个窝囊废!为啥不跟我一起打这小笔燕子?你是不是男人?”马采芹嫌弃男人没能耐,光看热闹不上手。
“我……我……哪能跟儿媳妇动手?”牛大山不但没上前,还一个劲地向后缩。
“婶子,算了,再不住手我不客气了!”杨进宝怒吼一声,马采芹打个哆嗦。
“都是你,狗曰的杨进宝,让老金勾搭她,你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马采芹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又冲杨进宝发火。
“咋能怪我嘞?麦花嫂守寡再嫁,合情合理,你不能干涉,干涉就是藐视法律。”杨进宝只能跟她讲理。
“那你去告我吧,姑乃乃还就是干涉了,你能咋着?”
“婶子,你讲理不讲理?”
“不讲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杨进宝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跟个山村悍妇也辨不出什么道理。
“婶子,难道你想麦花嫂就这么守一辈子?”
“那个让她为俺儿子守一辈子?想走也行,净身出户,立马滚蛋!一针一线也不能带走!”原来马采芹在这儿等着麦花。
“行!俺走,净身出户,啥也不要,只拿俺自己的东西!”麦花当仁不让,继续跟婆婆吵。
“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
“我还懒得看你嘞!”麦花说完,撩一下头发走了,回了家。
来到家,女人马上收拾东西,自己的衣服装进了包袱里,搬起那库被窝,气势汹汹出了家门。
走出老远,她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个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在这儿生活了六年,这座房子为她遮风挡雨,在这儿她哭过,笑过,悲伤过,欢乐过。
前面的三年,每天跟二憨在这儿喊炕,舒服死了……后面的三年,男人没了,家变成了冰窖,哪儿都冷冰冰的,又像一座牢笼。
现在她脱离了牢笼,成为了自由飞翔的山雀,人生将从此改变。
只瞅一眼,她就毫不留恋抱着棉被去了山神庙对面的窝棚,来找老金。
老金躺在窝棚里没爬起来,乃乃的,跟麦花鼓捣一夜,小蛮腰都折腾断了,女人的劲头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