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儿,金哥,你吃的啥饭?”麦花赶紧问。
“窝窝头,咸菜,还有红薯稀饭,都是进宝给拿来的。”
“啥?杨进宝就让你吃这个?哥呀,他没把你当自己人,这是喂猪嘞,还是养狗嘞?”麦花嫂不乐意了。
“这个就不错,挺好吃的,麦花,你找我啥事儿?”
麦花含羞带骚,揭开竹篮子,从里面拿出两张饼,递给了老金。
“金哥啊,俺知道你一个人日子苦,身边没个女人,就没个家的样子,诺!鸡蛋酥油饼,特意给你烙的,尝尝妹子的手艺呗。”女人一边说,一边将饼掰开,往老金的嘴巴里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金不傻,一瞅就知道麦花嫂没按好心。
女人身边没男人,同样憋得慌了,想勾搭他。
起初,麦花嫂瞧上的是杨进宝,可杨进宝左拥右抱,这边一个巧玲,那边一个豆苗,根本没正眼瞧过她,她只好寻找新的目标。
老金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娘隔壁的,还是个小白脸,有文凭有学历,样子帅,要是嫁给这样的男人,那该多幸福啊。
她知道老金跟春桃关系好,可那是从前,现在春桃根本瞧不上老金了,正好便宜姑乃乃。
于是,麦花嫂故作殷勤,做了好吃的,过来讨好男人。
“不不不,妹子,我不能吃你这么好的东西,你到底有啥事儿?只管说,能帮我的一定帮。”老金赶紧推辞。
尽管麦花嫂长得很美,胸比春桃大,脸蛋也比春桃的白,可他跟山里女人没有共同语言。
“你先吃饼,吃完了俺再跟你说。”麦花还害羞呢,样子娇滴滴的。
“你先说,不然我不吃。”老金不受嗟来之食,这是一个文人的骨气。
“那好,俺说,金哥,俺一个寡妇,家里劳力少,虽说麦子割回来了,可不会碾场,老麻烦别人也不好,你会碾场不?帮俺去碾场呗。”
喔,老金明白了,女人想雇佣他干活。
“这没问题啊,我在这儿没地,正闲得慌,会使唤牲口,你家有牲口,我就会碾场。”
“那行,吃完饼咱就走呗,帮着俺碾场,晚上啊,妹子好好伺候你。”
麦花一高兴,把实话都说出来了,扯上老金的手就走,把男人拖家里去了。
老金没办法,只好跟着她。
走进家门,牲口已经套好了,是从杨进宝家借来的大犍牛,犍牛的后面拖一个碾子。
所谓的碾子,就是滚子,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圆鼓鼓的,可以在碾盘上碾米,五月收割的时候,也可以套上牲口碾场。
碾场可是技术活儿,扬场放滚,摇耧撒籽,一般人都弄不好,除非是老庄稼把式。
老金本来就是庄稼人出身,使唤牲口是绝活儿。
地里的小麦经过七八天的晾晒,已经变得焦黄枯干,用手一搓,能搓出金黄的麦粒,就可以放滚子碾场了。
走进公用的打麦场,老金赶着牲口挥起鞭子,将犍牛赶得团团转,麦花嫂拿着麦叉挑麦秸,头上戴着草帽。
远远看去,他俩蛮像一对夫妻,把四周的那些寡妇们羡慕地不行。
“哎呀麦花嫂,你雇到好麦汉了,老金帮你干一天,给几个工钱啊?”不远处有人嘲笑道。
“啥工钱?老金哥不要钱嘞,瞧俺可怜,特意过来帮忙的。”麦花神气十足跟他们解释。
“那为啥老金就帮你干活,不帮我们啊?”
“你们没福气呗,金哥才不会是个人就帮。”
“嫂子,老金哥白天帮你碾场,你晚上是不是陪着人家睡觉啊?用身体顶工钱。”一个青年开玩笑地说道。
那是村里一个小叔子,名字叫狗蛋。
“去你妗子个腿!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麦花嫂一听急了,红着脸,抡着麦叉,将狗蛋赶得满场院乱跑,差点扎他屁股上三个窟窿眼。
打麦场上爆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老金的脸始终红通通的,不敢抬头看人。
五月的打麦场非常热闹,哪儿都是牛吼驴鸣声,哪儿都是山民的欢声笑语。
很快,一亩地的场撵好了,麦秸被挑干净,麦粒还要经过晾晒。晒干了,进仓前才能扬场。
老金帮麦花嫂摊开麦粒以后,太阳刚好落山,麦花嫂又上去牵了男人的手,好像牵着一头牛。
“金哥,走!上俺家吃饭,妹子给你擀面条。”
“不了妹子!我还是回家,自己做着吃。”男人赶紧躲闪。
“那咋行?忙活一天不吃饭,俺心里过意不去啊,你不吃饭,村里人要骂俺小气嘞,俺哪儿有好酒,咱俩喝两盅。”女人二话不说,扯着老金的衣襟,又将他拉家里去了。
老金特别尴尬,脸还是那么红,有心不去,可架不住女人的热情,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再说他是光棍,也不会做饭,回到家冷锅冷灶,一个人也孤单。
走进家门,麦花将男人按在了炕头上,先倒一杯水,然后长发一甩,舀水擀面条去了。
老金一个人坐在方桌前,尴尬极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观察麦花家的一切。房子很破旧,三间草房,屋顶上的茅草都发霉了,墙壁上也黑乎乎的,烟熏火燎。
但里面的家ju陈设很干净,哪儿都一尘不染,可以看出这屋子的女主人有洁癖。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吧,盛情难却,留下吧,人家一个寡妇,万一勾搭可咋办?
所以老金抽搐不已,如坐针毡,屁股下坐的好像不是炕板,而是一团蒺藜。
“哥啊,咱俩一起跟进宝做生意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家里还有啥人?”麦花嫂一边擀面一边跟老金聊天。
“喔,没啥人了,只有一个老娘,堂兄堂弟帮我照顾。”老金赶紧回答。
“二十七八了,还没娶媳妇,就是在等春桃吧?”女人笑眯眯问。
“嗯,我跟春桃在一所大学里,早就喜欢上了她,她嫁给佟石头,我就跟她去了杏花村。”
“春桃姐嫁人了,你不后悔?”
“后悔,可后悔……能咋办?”
“你就那么一直瞅着她跟别的男人睡觉,不心疼?”
“心疼,可又能……咋办?”
“那现在……你还稀罕不稀罕她?”
“稀罕。”
“那就上呗,为啥不上?”
“不敢,没胆……当初伤她太深了。”
“哥啊,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哪儿的黄土不埋人?那就再找一个呗。”麦花嫂故意忽悠他。
“天下没又比春桃再好的女人了,没机会了。”老金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瞧麦花。
麦花的一双桃花眼太厉害了,上下眼皮一眨巴,水灵灵的眼珠子一晃悠,大罗神仙都能勾趴下。
那眼睛里好像充满了魔力。
“我呸!谁说天下就春桃一个好女人,俺也是好女人啊,金哥,只要你乐意啊,俺就嫁给你,做你的媳妇,不如……咱俩好呗。”女人的话很直接,豹子眼死死盯着男人,瞧着他的反应。
“不中嘞,你那么优秀,我配不上啊。”老金的声音还是那么小,像蜜蜂哼哼,五尺高的汉子跟小姑娘一样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