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骁安静的做在房间里,条纹的狱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领的地方已经被磨破了。他比之前更加消瘦,苍白的皮肤上难见血色,整个人变的及其安静。
狱警站在门口,脸色平平的看着他。
他从转移进来开始,就一直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起初狱警还以为他会有所反抗,但是过了很久都不见他有动作,警惕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狱警是一直看管他的,别的犯人进了监狱都是要死要活,或者想方设法寻找外援救自己出去,甚至有的人还会因为忍受不了监狱里的严酷选择极端行为。
但是杜骁从进监狱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很安静,安静的不像是一个刚关进来的年轻人。
“时间到了么?”
杜骁突然开了口,眼神却一直望着外面,沙哑的声音几乎没有传进狱警的耳朵里。
他很少开口说话,连狱警都摸不准他到底说了什么,所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杜骁慢慢转过了头,苍白的脸色在日光下几近透明,“时间到了么?”
狱警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面无表情的说道,“还有十五分钟。”
“哦。”
杜骁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望着窗外,进入了一言不发的状态。
房间里沉默的压抑,连空气都有了渐渐凝滞的动向。
狱警看着窗边瘦削的人,心里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军事法庭外面,闻风而动的记者们早早的赶了过来,虽然不能进去里面,但是他们也一定会死守在门口,做好第一时间报道新闻的准备。
杜骁和总统的事情在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戛然而止,这让一直等待更大新闻的记者们很是不满。而总统自杀当天的事情,都被上层挡了下来,整个南城找不到一张关于当时的图片。
总统的死对南城并没有遭到影响,只是新闻界里损失了一条重大的信息而已。上次的事情没有一丁点消息,不甘心的记者们就把目光放在了杜骁身上。
毕竟,这是最近的一件大事。而另一件,便是悬起来的总统之位,到底花落谁家。
黑色轿车缓缓出现在大门的界限内,百无聊赖的记者迅速捕捉到了新闻,纷纷伸直了脖子张望着,
“来了来了!”
“是冯峰!快过去看看!”
“真的是!旁边好像是顾霆钧!他来了一定有大事发生,快过去!”
“走走,我们也过去!”
长枪短炮瞬间竖满了视野,冯峰额上掉了一滴冷汗,“将军,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
这样的阵势,下车了就是寸步难行!
“...本庭宣布,被告杜骁因丨毒丨品贩卖及运输数量大于法律规定的数量,以及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再大的事情,也有尘埃落定的时候。
杜骁的审判结果在一天之内,被总统之位的争夺取代了。
南城的民众没有想到,原本是承袭的总统之位,竟然在太平年间被改朝换代了。而呼声最高的,就是年少成名的顾霆钧!
在民众口中津津乐道的人,此时正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喝茶,旁边是甜美的娇妻。
“三哥,我怎么感觉好不真实呢?”楚琋月歪着脑袋一脸郁闷,“杜骁和我们斗智斗勇那么久,竟然真的就没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快到令人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便没了敌人。
顾霆钧抿了口茶,瓷质的杯子和玻璃的茶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新闻还在,你可以再看一遍。”
“没兴趣!”
楚琋月一口否决了,“只是想想发生的事情,还是会令人唏嘘!”
“你该唏嘘的,不是他们的事情。”顾霆钧垂眸看着茶几上的文件,漆黑的眸子里看不清的情绪。
因为总统和杜骁的事情,在没有人来的接手的情况下,全被转移到了部队,最终落在了顾霆钧的办公室里。
只是一天而已,桌上的文件就攒了厚厚一堆,看起来甚是壮观。
她翻了几个,发现都不是顾霆钧这个位置该处理的事情,“三哥,这些怎么会被转到这里?”
顾霆钧手中的笔行云流水般在文件上写了意见,合上之后又打开另外一个,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不在这里。”
每一份文件都需要顾霆钧亲自过目,楚琋月不再打扰他,抱着电脑坐在一边忙着自己的论文。
没了说话声,气氛却一点也不奇怪,反而令人能安宁下来。
急匆匆地脚步声从走廊传进来,直奔顾霆钧的办公室。
“将军,”看到楚琋月也在,冯峰脚下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和江医师联系的人抓到了!说来真是巧,有个同事去酒吧的时候,旁边的人就是那个人,喝醉了把什么都说了,现在人在转回来的路上。”
“那还真是很巧啊!”楚琋月亮了眼睛,瞬间又暗了下去,“他没说是为什么要害人吗?”
冯峰目光微闪,眸子里多了抹怒意,“那个人是毒贩,刚和杜骁扯上关系,他们就出事了。他一时想不开,看到楚老爷子生病,就出钱找人收买了江医师!”
很简单的原因,却令人无法理解。
竟然真的有人因为一己之私,就对一个不想干的老人下毒手!
楚琋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很让人痛心。
三人脸上的表情霎那间都陷入了沉寂,冯峰踌躇了下,说道,“将军,人估计快到了,我出去看看。”
顾霆钧放在文件上的目光没有移动,“嗯。”
同样是安静,却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楚琋月挪了一点,近了顾霆钧,莹白的手握上了他的手,“三哥,人抓到了,他就不能再去害别人了。”
“嗯。”
顾霆钧的喉结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坚定霸气,“关于总统继任仪式,三天后在国宴大厅举行,到时候,我会带爷爷出席。”
“三哥,你...”
楚琋月忽然没了词,从心底涌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楚。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顾霆钧在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令她心疼。
此时此刻,该是陪他并肩站立的时候。
“三哥,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幕的你。”
顾霆钧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他便头冲楚琋月弯了薄唇,“你的眼神,注定只能在我身上。”
三天后,国宴大厅。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负责继任仪式的相关人员便开始了彻夜的忙碌。
大厅门口的警卫身着军装,整齐的排列在规定的位置等候通知。后台人员在紧张的布置一切,诺大的宴会厅里人头攒动,热闹的不像是在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