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兴奋地在一个砖窑爬上爬下,那种建筑很多人没有见过,是农村特有的为盖房烧制砖而砌的土窑,废弃荒凉多年,当初也是一个故事,却在岁月的风雨中断垣残壁。我们呐喊挥手,就像登山一样,登山?我们突发奇想,踌躇满志商量去攀登一座真的山峰,在众多选择里我们挑了泰山,只为感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
经过几天的筹划,我们出发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们下半夜到的泰山脚下,直接坐旅游车去中天门。盘旋而上的公路一侧,是漆黑不见底的深谷,一个急转弯,就引起一车的惊呼。我们相拥在最后一排,‘怕吗?’,我用力握她的肩。她仰脸对我微笑。是的,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怕的。
试过在这初春的季节爬泰山吗?没有苍郁的林木,没有茂盛的花草,夜的台阶上有更早朝拜者点的蜡烛,天地寂寂中,身边有你。
黎明时分,天色越来越亮,云海逐渐变得洁白,一个圆圆的、红彤彤的太阳跳了出来,顿时,大地一片艳红。
爬山少了个高的看脑袋,个矮的看屁股的场面。回来的路上却见识了火车的拥挤,在中途倒车时我竟把她丢了,我将她推上车,乘务员关了车门不让再上,后来……我从窗户里爬进找到了她,看她啜泣着哭呢。
多年以后,玉皇顶上,不知我是否依然是她会当凌绝一览众山的心?
临毕业的那些天我带她回了我的老家,为避嫌央求一个好友也去的。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的家乡是一个平原小镇,我们回时正值麦收时节,我们三人就到地里帮了半日忙,父亲怎么也不让去了,中午给我们安排的酒菜,不知他从何处买来小瓶的啤酒让我们喝,回忆时才发觉以后各种场合的饭局我再没有见过那种玻璃装的半斤啤酒。我们逗留了一夜,雨柔没有到给她准备的东屋睡,我们三个说说笑笑很晚,就和衣坐沙发、躺床上睡了,很好笑也记忆一生的是半夜我习惯抱雨柔却抱到那个好友,让他把我踹醒了。——以后每次梦里都是我和雨柔就在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屋中度过今生。
第二日我们就在父母笑眯眯的不舍中返回了学校。对于我们两个年轻人,下一步面临着一个天大的问题,就是去上海见她的父母。
(非常感谢楼上一个网友为我找到‘门第之见’这个词,我对这一段往事一直抵触,不愿提及。我的头总痛,一想以前的事就疼,思绪纷杂理不清头绪。我宁愿寥寥草草错过这一段,也拒绝仔细去想。我更新前只简单把我们分手的原因归结为家庭、距离、及年轻时不懂爱情三个方面。但既然有了更好的措词我也就说明一下:1100公里的距离在当时还真不是阻隔我们的根本原因,至于还有朋友说初恋时不懂爱情有点片面,我是只针对自己说的,因为年轻的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结婚是多么复杂的事,她只一句:‘你是我的’就结束了我的一次婚姻。所以‘门第’观念还是占主要。)
雨柔讲她母亲曾旁敲侧击套过她的话,问我们班是否有出色的男生,她明白母亲的意思,主要那时还没有和我建立恋爱关系,就明确答复没有。本次上海之行我们心中虽然畏惧、忐忑,但并没意识到结果如何恶劣,天真地认为有情人世界里没有翻不过的山。
雨柔没有详细说过她家的情况,我也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断断续续了解的,她的父亲在当地一所大学任教,母亲则是一名医生,一位妇科专家,在她们那里,甚至在她们那个行业里都颇具名气。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了,雨柔曾说过她母亲出国交流,我那时的印象竟是去旅游,真的好笑。我在雨柔收集的报刊上见过她母亲的文章,咦,真巧,和任总你的姓一样,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很干脆的一位‘阿姨’,我只见过她两面,就湮灭了我的一生。
我先在宾馆住下,由雨柔回去探探口气。三天,我在憧憬、不安、焦急中度过了三天,我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彷徨无助,茫茫大上海,倩影萍踪,伊人何方?我不知道她这三天怎样,我没有她家的地址,我发疯地想再没有消息的话我就去她说过的她父母单位去问。第四日,她们来了,雨柔哭的泪人一样,跟着她的是我只喊过两次的‘阿姨’。‘阿姨’没有坐,更不要说喝水,她连我的情况也没有问,或许这三天已经问的很清楚了,她只告诉我:‘我们家雨柔的年纪还小,我不希望她过早恋爱,如果你们非要自己搞的话,那么就等五年之后,但这五年不许见面。’其实她说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因为她连我表白的机会都不给,拉了雨柔就走。——她过来只是给我一个交代罢了。对雨柔泪人一样的表情只说了一个字:贱。
我怆然离开,那几日阴雨不断。——上海多雨。
雨柔的父亲一直陪她到领毕业证为止。临走她托同学给我一个地址,她的家人已经为她在那个直辖市找好了工作。她告诉我:换一个名字联系,她会每日去信箱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