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其实年龄相同,都是十八岁,只不过晴霜从来对着季昭华马首是瞻,这样才让季昭华生出一种她比较年长的错觉。
季昭华细瞧着低着头的晴霜,姣好的面容,玲珑的身材,若不是,若不是.被她这个主子连累,遭遇那么可怕的事情,晴霜合该到了嫁人的年纪。
“我的霜儿,长大了啊。”不得不承认,晴霜已经长大,经历过那般残酷的事情之后,晴霜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能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甚至比以前更加用心用力的去生活。
季昭华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以往她只顾着自己,倒是忽略了晴霜良多。
晴霜不比古代女子娇羞,听季昭华说这个话,笑嘻嘻的接茬,“是呢呀,我现在也能算计人心了呢。”
颇有些献宝炫耀的语气,季昭华更是笑,哪有人喜欢算计人的,要是让她选择,她宁可一辈子傻乎乎的,不懂人世间的险恶。
吃过这不早不晚的一顿饭,晴霜叫了人进来收拾,季昭华见到进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清雅,还有满眼与有荣焉的清灵,扭头问晴霜,“芷语呢?”
平日里没事让芷语做,她都要挤到这屋里来叽叽聒聒,今天怎么不见了人。
晴霜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不过还是如实的说:“说是身子不舒坦,在偏房里休息呢。”
“什么不舒坦,还不就是见不得主子得宠。”清灵从来不是个能藏住话的,抢着说。
季昭华听到这一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也没道理让她去跟一个下人解释,“既然身子不舒坦,那就让她养着好了。”
清灵还想说什么,被清雅一个眼神制止了。
等她们都退下去,季昭华才讪讪的对晴霜说:“只怕咱们的平静日子是到头了。”
有了芷语的这一出,不用深想季昭华都能猜出外面的那些侧妃,姨娘,待妾都是个什么心情,只怕是都恨不能咬死自己呢。
想到这里,季昭华讽刺的笑起来,夏侯慎长时间不进后宅,让这内宅成了一汪死水,现在好了,夏侯慎在清风馆过了一夜,这就好比将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可想而知。
晴霜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显得有些小激动,理直气壮的说:“不争不斗,咱们怎么报仇!”
不是只有季昭华日夜想着复仇,晴霜同样如此,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能让她们复仇的,只有不断的争斗,获得更多的权利。
季昭华再一次感叹的摸摸晴霜的脑袋,这个丫头啊,还真是一夜成长的,季昭华都有些不敢认了。
主仆俩都想着怎么去面对这满府女人的手段,刁难,没想到更大的重磅丨炸丨弹再一次来临。
王爷再一次来了清风馆,不仅来了,而且夏侯慎身后的三喜还带着一溜的下人,手中捧着夏侯慎日常所用的一应事物,包括就寝要换的寝衣,牙具,茶叶,连被褥都带了一套来。
季昭华眼瞅着三喜指挥着人将这些东西安置在卧室里,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似的,夏侯慎坐在整座上喝茶,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下来,显然是下了衙门回府来还没有换洗,直接就来了。
只不过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是令人心慌气短。
三喜指挥人安置好东西后,恭敬的上前询问夏侯慎,“主子,东西都安置完毕,若是还有哪里不舒适,奴才再添补过来。”
夏侯慎用鼻子‘嗯’了一嗓子。
三喜带着人退下,屋内瞬间就只剩下夏侯慎与季昭华两人。
夏侯慎站起身来,走向季昭华,大大方方的摊开手,睨着季昭华说:“伺候爷儿沐浴。”
晴霜有一秒的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如实的说:“是我让她进来的。”
季昭华抬头对上晴霜的眼睛,晴霜做了一个吞咽动作之后,眼神闪烁的说:“我担心小姐会出事,所以特别找了清雅一起,将芷语骗了进来。”
“清雅?”季昭华很难想像一贯冰冷没有感情的清雅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晴霜点头如捣蒜,压低音量跟季昭华说:“难道小姐您没看出来那清雅是王妃的人?我早就想过了,王妃不可能不在咱们这清风馆安插人,清灵的性子根本藏不住话,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清雅了。昨晚听到您在屋里的喊声,我心急之下,就试探了清雅,没想到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如此就成了事。”
清雅是王妃的人,这个季昭华之前就怀疑过,可水至清则无鱼,清风馆不可能严防死守,当然也守不住,故而从一开始,季昭华就没打算防着什么人,只要晴霜是她的人,对季昭华而言就足够了。
不过,想到晴霜现在竟然胆子这般大,还敢去试探清雅,更能鼓动旁人跟她一起陷害人,季昭华伸手摸摸晴霜的头发,叹息着说:“我的霜儿如今这般能干啦,你对芷语说了什么啊?激的她这般不管不顾的。”
晴霜被季昭华夸奖,心里有些得意,少些的成就感是难免的,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宅斗技能点赞,微红着脸说:“就是.就是跟她说,王爷来了之后就在找她,只不过被小姐您给拦住了,不让王爷见你呢。”说完晴霜又觉得说了慌,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我让清雅去说的,我只是在门口假装拦了拦她。”
季昭华将前后的话联系的一下,想来应该是清雅先不着痕迹的透露给芷语,王爷来瞧芷语了,只不过季昭华拘着王爷,说芷语见不得人。芷语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在等着夏侯慎的招幸,听到这个话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兴冲冲的就往季昭华的卧室跑。没想到在门口被晴霜拦住了,就是不让她进去,这样一来,芷语认定了是季昭华在从中作梗,芷语从来都是彪悍的,前一阵子乖顺,也不过是夏侯慎不再宠着她,让芷语夹着尾巴做人了一段时间。真的要动起手来,芷语哪里还会谦让,晴霜又是故意的,自然不过几下子,晴霜就被芷语推开。后来的事情不用晴霜再说,季昭华全部知道了。
“王爷也真是心慈,竟然只是罚她去浆洗房。”晴霜觉得应该直接将芷语撵出去才对,这样的丫头,哪里还能留下。
季昭华摇头,晴霜现下有了些心计是不错,但是到底还是直率了些,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芷语可是宫中太后赏赐下来的丫头。根本不可能撵出去或者要了她的命,更何况,“你以为浆洗房是什么好地方?”
季昭华以前没少见到定国公夫人将犯了错的妾侍罚去浆洗房,那地方最是磨人的,日夜不停的浆洗,一双手毁了,再者女子日日泡在冰水里,这身子哪里还能好的了,不出三个月,人就会没了人样。
内宅之中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撵出去或者直接打杀倒是最痛快的法子。
晴霜静心一想,也就明白了,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亏心事,总怕还能见到她,只盼着她离开才好。”
季昭华扑哧一笑,这丫头说的这话,直白到了没心没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