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七叔,居然一个人来了,也没有带上婶子。
“七叔,七婶怎么没来啊?”
这是我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因为我确定了这是一场鸿门宴。
问起不在场的熟人,是对在场的生人的一种无视。
而我,就是要给那个高官一个下马威。老子不怕得罪你,大不了老子以后不在郑州混!
聪明的七叔迅速明白了我的用意,他皱了一下眉头,
“你婶子有事儿!来,小宁,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
七叔用极快的语速回答了我的问题,然后便迅速恢复了那种谦逊的笑容,也恢复了平和的语速,对我一一介绍了高官一家三口。
看七叔的那份虔诚,似乎给我介绍的不是高官,而是从东胜神洲远道而来的唐长老。
我很夸张地上前跟他们三位握了握手,肩膀和手臂上下晃动的幅度相当大,那感觉就像当年老百姓见到八路军的亲热劲儿。
只见他们三位都有些吃惊,那个女孩还有些害羞。
到底是见过世面,那个高官马上就恢复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说让大家先坐下。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然后一边卖力地挖着鼻孔,一边对服务员喊道,
“有奥克没?”
服务员吃了一惊,因为可能在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喝红的或者白的,即使喝啤酒,估计也都是一些来自国外的牌子。
高官一家三口也皱起了眉头,我猜可能更多地是被我挖鼻孔的英姿给震住了。
饭前挖鼻孔,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唉!
七叔和我坐在一起,他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示意我马上停止挖掘工程,我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叔,你踢我干嘛?”
我强忍着笑意,傻乎乎地说出这句话,七叔的脸似乎都白了。
但是他不愧是在官场上混的,马上笑着对我说道,
“傻孩儿,我让你跟伯伯阿姨介绍下你自己!”
正好刚才七叔刚介绍完他们三个,高官就说让我们先坐下,七叔还没有介绍我,这下,他恰巧找到了一个理由,或者说是借口。
不过,我想,即便没有这个理由,以他的聪明,也绝对能在一秒钟之内想到别的办法来化解这个尴尬。
不过我也不是傻子,我马上笑着站起来,对着高官一家鞠了一个小日本儿的标准九十度躬,要不是因为我腿长,估计脸就贴桌子上了。
“伯伯好!阿姨好!姐姐好!”
我现在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智商绝对不健全。高官微微一愣,马上笑着说,
“呵呵,小裴真幽默啊!你好你好!”
“伯伯阿姨姐姐,我叫裴宁,在新西兰的XX大学上过几年学,这个学校听名字很唬人吧,其实就是一个野鸡大学,吼吼……”
我猜,七叔在此之前可能不止一次地跟这位高官夸过他有一个很优秀的侄子,在新西兰的XX大学上学。我的身上,能被夸的,可能也只有这个了,不过七叔夸我的时候和老爸夸我的时候,心思肯定是不同的。
其实,XX大学算不上野鸡大学,在国际上的地位,至少比中国人大,武汉大学这些国内的名校要好,部分专业要远远好于清华和北大,当然,如果你非要跟我较真儿,非要坚信那些国内某某大学发布的世界名校排名,我也没有办法。
我想,眼前这个高官,应该听说过我们大学,而他此刻也绝对知道我是在装傻。
七叔的脚在桌子下面已经练上了“佛山无影脚”。
我这次没有再说,七叔你踢我干嘛!
呵呵,因为我有更狠的!
我坐下后,把刚才挖鼻屎的右手放在了七叔的大腿上,心想,谁让你坐我右边!
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指尖残留的鼻屎全部抹在了他的裤子上,一边装作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问七叔道,
“哎对了,叔,我爸给你说了没,过年的时候,我要跟小丽订婚啦!”
虽然我猜眼前这位高官是不会认识姬妍的,而且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妍妍”就能知道我所说的姬妍和她家里的公司。
但是,在保护姬妍这个问题上,我一定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因为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看起来不可能认识的人,都可能会认识。
这就是在国外课堂上,那些老外怎么也想不通理解不了的中国社会文化,关系!
只是,我才疏学浅,暂时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名字,小丽。还是要归功于小学的语文课,估计下次再用到的时候,就会使用小花或者小萍。
我这句话,显然是颗威力了得的丨炸丨弹,只见那个高官一家和七叔都愣住了,房间里一下子非常安静。
我想,那晚七叔去找我爸妈谈的时候,他们二老应该没有把姬妍的事情告诉他,难道,他们也跟我有同样的担心?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吧!
我心里很满意此刻的效果,但是我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哎,伯伯,这位姐姐是令嫒吗?”
那个高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我点了点头,估计这会儿,他正在心里狂骂七叔和我呢!
但是我不在乎,我今天来就是捣乱的,呵呵,七叔啊七叔,别以为富二代都是啥都不懂的公子哥!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呀?”
我笑着对高官的女儿说着,然后故意朝她的胸部猛看,装出一副极度猥琐的样子。
“我叫左小琳!”
姓左?!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七叔给我介绍高官的时候,好像也说了一句左伯伯。这个姓氏不是很常见,但是我却非常非常的讨厌。
我看了眼七叔,一副疑惑的表情,他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他的笑容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心里的愤怒一下子升了起来,真是冤家路窄啊!
郑州就这么大,真是应对了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啊!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看起来不可能认识的人,都可能会认识。
我看着眼前的高官,一字一顿地对着他说道,
“你就是左宪涛?”
高官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想,这么多年来,可能很少有人敢这样直接地叫出他的全名,况且现在,叫他名字的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屁孩。
七叔也吓傻了,都忘了在桌子下面施展无影脚了。
整个房间,再次进入了绝对的安静,大家似乎都石化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猛地站起来,扭头对着身边的七叔用力地说了一句,
“叔!谢谢你啊!”
说完推开椅子,转头就走,什么礼貌什么修养什么城府,都他妈滚一边去吧!
等我拉开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七叔的喊声,
“小宁,小宁……”
哼!我爸妈还只是叫我裴宁呢!你比我爸妈还亲?叫我小宁!
一口气跑到酒店外面,一楼的大堂小姐也跟着跑了出来,估计她还以为我是来吃霸王餐,没钱想溜。我朝她吼了一句,三楼XX厅!
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去了。
我发动了CC,在空旷的停车场大力地转弯,我想如果是后驱车,估计此刻就能甩尾了。
我望了一眼酒店门口,没有七叔的身影,冷笑了一下,看来这叔怎么说也是隔了层关系的,要是自己的爸妈,一定会马上追出来的。
一路上,我将CC开得比平时都快,遇到前面哪辆车慢腾腾的,我就死命地按喇叭,都知道郑州是限制鸣笛的,而此刻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我看什么都不顺眼儿。
现在的我,在外人眼里,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唯一不太匹配的,就是这辆CC不够张扬。
我在路上极其嚣张的开着,虽然速度没有办法很快,但是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和司机的白眼,估计要是在新西兰,马上就会有人打电话投诉,我会在下一个路口就被五大三粗的丨警丨察拿下。
我将车开到路边的一个商场前面的停车场,收停车费的大叔马上就走了过来,敲我的车窗。我这会儿心情极为不爽,但是没有对他发脾气,这点儿理智我还是有的,毕竟他们很不容易,站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遇到哪个暴发户,还有可能被骂!
我将CC的座椅放倒,躺在上面,透过硕大的全景天窗看着天上的云,一点一点慢慢地飘过,打开车载音响,神秘园缥缈的旋律弥漫在车厢里,听了十年了,从来没有觉得腻味,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靠它来使自己平静的。
Sherry的小提琴,再次为我打开了回忆,那段我再也不想多说的往事,还是涌上了心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