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他似乎没有记忆里的那么冷漠,他看到一半的时候会回头朝我笑,如沐春风,整个人就跟飞起来一样。我想靠近他,再靠近他,一点点往他身边挪,他似乎没打算拒绝,最后我千脆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唐希,你看的什么书?为什么我看不懂?”
“《Maingot腹部手术学》。”
“医学书?”
卩恩..,,
“你以后想当医生?”
“不是想,是要。”
“哦。”我靠在他的肩膀,他居然无动于衷,我便伸手去夺他手里的书,“借我看看。”
然后夺过来发现全是英文,别说内容了,我连翻译都无法翻译,又只好讷讷的还给他。
他忽然笑了,很轻,很浅,缭绕在我的耳蜗,久久挥之不去。
我惊讶的直起身子,“唐希,你笑了..”
“没有。”
“你真的笑了,我听见了,唐希,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说了我没有。”
“真的有!”我说,唐希,你笑起来真好看,可以再笑一次吗。
“无聊!”唐希恢复一脸冷漠,带着他惯有的排斥和厌烦,抓起他的书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心猛地收紧,迫使我从梦境中转醒。
这是梦吗?
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唐希最近出现在我睡梦中和脑海中的频率越来越高,并且已经开始牵动我的心,刚才那个梦,竟然有那么一瞬,我不愿意醒过来,尤其是当我靠上唐希的肩膀,那种由心底泛起的暖意和甜蜜带来的满足感让我贪恋。
这种感觉让我变得不安,我想起曽煜对我说的话,“如果哪天你不仅恢复了记忆,连带着曾经的感情也一并找了回来,你还能用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他是怕的,他怕我将唐希的记忆全部找了回来,连带着我对唐希昔日的情感。可只是他会怕吗?我也会怕。比起害怕他会背叛我,更让我害怕的是我先背叛他。
其实挺庆幸的,庆幸我和唐希没什么过多的交集,我天真的认为,曾经的那些事儿只要我不去想,它早晚有一天会烟消云散。然而这只是我的认为,后来我发现,有些事儿即使我不去想,它也会自己冒出来,随时随地,无时无刻。
又到了周末,曾煜一大早就出门了,煎好的药放在了餐桌上,一遍遍的短信傕促我喝完再睡。
喝了药之后睡意全无,白芹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身体不舒服,让我陪她去医院,言语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电话里问不清楚我索性就没问,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一下车就看见白芹裏着大农站在路边抽烟,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烟烧的很快,看见我后,她将烟灭在了垃圾捅上,随手丢了进去。
我想起曽煜抽烟的姿势,或慢条斯理,或儒雅淡漠,好像从我吃中药开始就没见过他抽烟,也没从他身上闻见过烟草的味道。
脑海中不自然的冒出一个念头,他戒烟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走到白芹面前,问道。
白芹扯了扯嘴角,“边走边说吧。”
我们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两手C`ha在大衣的口袋里,步调也几乎一致。
“我好像,怀孕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如一阵冷风从耳边刮过,让我的思绪凝结了片刻。
沉默了一瞬,理智复苏,“他知道吗?”
白芹揺了揺头,“还不知道。”
“不打算说?”
白芹的步子微微停顿,我也跟着站定,她秀眉轻拧,“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让我生下来。我眸色微敛,听的专注。
“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跟别人不一样。”她冷静的重复,“不能,不能要。”
“母婴传染也是有一定的概率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完全可以通过一定的医学手段进行干预从而降低感染的比例..”这些一开始我和曽煜就咨询过叶连硕,杜恒既然选择跟白芹在一起,就自然会做好一切的打算,包括怀孕生子..“你不要悲观,也不要太着急,我先陪你去检查一下,确定早孕我们再商量,好吗?”
“嗯..”白芹眉头舒展了一些,点了点头。
尿检的时候,她将病例和包全部给了我,我坐在长椅上等她,杜恒的电话打进来的同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我接起了杜恒的电话。
“你在哪?”杜恒着急的问。
“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顾晚?”杜恒略微有些惊讶,但马上又追问,“你们在哪?”
像是怕我会隐瞒,他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知道她怀孕了,不用替她瞒着我,你们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在哪家医院?!”
我怔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他说了句‘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白芹从洗手间出来,“他吗?”
“嗯。”我点头。
“他知道了?”
“嗯,现在在过来的路上。”
检查结果确认怀孕五周,从门诊部出来白芹一直都表现的很安静,下了扶梯,我说在这儿等一下杜恒,她点了头,看上去风平浪静的。
没等一会儿,她说她口渴,让我帮她去前面的小卖部买瓶水,我没在意,应声就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没了她的身影。
打她电话,关机。
杜恒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我们在哪,白芹的手机为什么关机,我愣了一秒,正犹豫该怎么回答,就看见杜恒举着手机四下张望着跑了过来。
看见我后,他挂了电话,微喘着间,“她呢?”
“刚刚还在这儿的……”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叫我去买水,是有意支开我。
杜恒脸色骤变,抓住我的手腕警告道,“虽然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但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他的力气不亚于曽煜,曽煜警告归警告,不会真的弄伤我,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折断我的手腕。
“对、对不起……”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看住她的,明明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明明知道她的平静来的那么反常,我还松开了她的手。
杜恒狠狠的将我推开,转身头也不回,我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直直的倒了下去,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拖住了我的腰,我近乎本能的扣住了他的肩膀,结结实实的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唐希!
我猛然一惊,心跳飞快。
他依旧眸光淡漠,瞥了一哏远去的杜恒,将我身子扶稳后立即松开了手,“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有接?”刚刚确实有个电话进来,但是光顾着接白芹的手机了,没注意我自己的。
原来是他打的。
“刚才有事,所以……”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拘束起来,可能是最近梦到他的次数太多了,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立,竟然这般的局促不安,这样的心虚让我惶恐。
“你打给我,有事?”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不是昔通的着装,而是武警队的制服,纯黑色,深邃、庄重、
神秘。
他解释,“刚好来医院出任务,从监控里看到了你,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也没事,以为是你病了……”
“不是我,是……”我猛然反应过来,注意力回到白芹失踪的事情上,像是找到了一个脱罪的理由似的,急不可耐的朝唐希道别,逃也似的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