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去看,后备箱里躺着的并不是人,还是两只藏羚
羊,其中一只已经死透了,还有一只前爪还在抽搐,圆黑的
眼半眯着,就像人一样,等待着救赎。
“我他妈一枪崩了他!”这个边防兵气的提了枪就冲向匍
匐在地上的男人,被另一个边防兵给拦了下来,“别冲动。
藏区生活久了的男人,身上的野性会更多一点,有时候还
会偏向蛮性,曾煜就完美的拥有这两个点,野蛮、霸道。
“跟我没关系啊,我只负责送货。”墨镜男开始求饶。
“替谁送货,送去哪儿,说清楚,就放了你。”提了枪
的边防兵还是挺狠得,一脚踩在墨镜男中枪的腿上,痛的墨
镜男嗷嗷大叫。
“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脚踩得更加用力,还用鞋跟在枪口旋着,
墨镜男冷汗涔涔表情痛苦不堪。
“我说,我说!”许是忍受不了,他只能妥协。
曾煜眯起眼盯着墨镜男,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他
身上,他身体抖动的厉害,嘴唇也在颤抖,“是虎、虎哥…
”
一声闷响,我什么都没看见,墨镜男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从他的脑后流出一大滩血,染红了那一片荒草地。
我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曾煜及时扶住了我,
伸手转过我的脸,“别看。”
我能看见那个女人,扣开车门,从副驾驶下来了,像个
行尸走肉一样一步步往她男人那儿走。
“妈的,被灭口了!”提了枪的边防兵很是恼火。
“虎哥?虎哥不是死了吗?”另一个边防兵提出质疑,
曾煜眉头微蹙。
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路虎车的身后,车上下来两
个男人,一个是何司路,还有一个正是昨晚看见的唐队。
“怎么回事?”何司路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惨状,下意
识的皱起眉。
“只是个送货的,问他替谁送货,说了‘虎哥’两个字,
就被打死了,列方应该是在那个山丘上开的枪,射程这么远
,又这么津准,是个内行人。”边防兵如是汇报。
“虎哥?”何司路一脸茫然,转向曾煜,“是年初追杀你
的那个虎哥吗?”
曾煜摇了摇头,“不清楚。”
何司路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小嫂子没事吧?”。没事。”我声音很轻。
“没事就好,可把曾哥给吓坏了。”何司路列我说,“虽
然这儿边防兵不少,但还是有很多潜在的危险,你还是听曾
哥的话,别再出门了。”
“嗯。”我点头。
曾煜松开了我的手,走到墨镜男的尸体前蹲了下来,刚伸
出手,唐队先他一步将手伸向了墨镜男的脑后,三两下抠出
了一枚沾满了血的子丨弹丨。
“特制的狙击弹。”唐队用拇指搓掉了子丨弹丨表面的血迹,淡淡的开口。
曾煜直起腰身,没做声。
何司路说,“什么意思?是我们队里的吗?”
唐队摇头,“先去查一下轮岗表,昨晚的,还有今天的,看看哪些人脱离了岗位。”
曾煜一言不发,转身拉起我的手就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个女人低沉的哭泣声。
边防兵吼了一嗓子,“哭什么哭,你男人自己作死的。
我顿了脚步,回头道,“她听不见。”
边防兵微微一愣。
我被曾煜强行塞进了车子,何司路追了过来,“曾哥,你得带俩人啊,不然我们一车走不了。”
曾煜有些不耐烦,“你们可以征用他的车。”
他指的是墨镜男。
何司路还没反应过来,曾煜已经一脚油门离开了,车子急速漂移,扬起了一地的黄沙。
天很高很烂,细沙随风钻了进来,打在我脸上,我眯了眯眼,曾煜瞥了我一眼,摇上了车窗。
“列不起。”想到何司路说的那句‘可把曾哥吓坏了’,
我沉声道歉。
曾煜沉默了几秒,冷然出声:“去贡嘎做什么?”
他知道我不是爱往外面乱跑的人。
事已至此,我也没打算瞒他,“买药。”
“什么药?”
“避孕药。”
我话音未落,曾煜一脚刹车踩到底,我整个身子往前撞,倒是没撞到东西,不过脖子扭了一下,有点痛。
“你怎么答应我的?”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收紧。
我当即反问,“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他不吃药,是在他戴套的前提下,他现在不带套内射了,还要让我遵守之前的承诺不吃药吗?
“昨天是我排卵期!”我如是解释。
他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凝滞,我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他,“曾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真的怀孕了?”
他眸色微敛,眉头不自然的蹙起。
他的表情仿佛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多,我忽然很难受,顿时有点排斥和他的列视,我当时什么也没想,脑子一片空白,拉开车门跳下车,迎着风沙往前走。
曾煜追了上来,抓起我的手,“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曾经将我全部的心思倾尽于他,我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回应我的是什么,无休止的冷漠。所以我现在不愿说了,也不愿解释,我顺从的点头,“列,我发疯。”
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曾煜冷硬的声音被风吹的有点散,“顾晚,这件事你就这么抗拒?!”
“列,我很抗拒,很排斥!”我没回头,沙子进了我的
眼,我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细沙磨着我的眼睑,很疼。
“你给我回来!”曾煜命令道!
我不听,眯着眼执拗的往前。
曾煜好像是重新坐进车,他想开车来追我,我有意躲着他,转身拐向了旁边的小路,前面是一小片戈壁滩,几乎是寸草不生。
“顾晚!”曾煜警告的声音随着风在飞。
我头也不回,心思特别乱,怎么理都理不清晰,我竟然有一秒钟觉得像那个女人一样听不见也挺好,可以隔绝多少的纷纷扰扰。
手机响了起来,是曾煜的电话,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车前岿然不动,我接起,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回不回来?!”
我没吭声。
他继续说,“我等你十秒,你不回来,我就自己走。”
“你走吧。”我停了步子,冷冷的开口。
电话被切断,然后就看见他果真上了车,顾自开车离去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强烈的失落感几乎将我吞没。
哭了一会儿我才往回走,回到正道上走了不到一百米,何司路他们的车跟了上来,“小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走,我曾哥呢?”
我没说话。
何司路见我眼睛红红的,便笑着打趣,“吵架了?”
我上了何司路的车,何司路说,“小嫂子,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真是你不列,我第一次见曾哥这么紧张,不管是因为什么事,你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他还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不满的道。
“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车在后面,我敢打赌,他一定在前面的边防站等我们。”何司路加了脚油门,车子以更快的速度往前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