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刚到楼后，范飞翔眼尖，发现一个人影在前面，忙告诉林维景。

“是不是杜宇成喝多了？”那人向他们走来，“请假去小车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得喝多。”原来是杜宇成他们班的班长李政华。

“你怎么在这？大半夜的跳出来吓人。”林维景说着。

这时杜宇成摆着头，“想吐！”

三人赶紧扶他蹲下，“吐这里”范飞翔拍着他的背。

杜宇成“哇哇”一顿猛吐，看的三人直反胃。

带他吐完，范飞翔说：“老杜，吐完了吧，回去睡觉，睡一觉啥都好了。”于是和林维景要扶他起来。

可是杜宇成身子沉在那里，“我头疼，让我蹲一会儿！”

两人拗不过他，拉又拉不动，怎么劝都不起作用，只是听见他在那里叫唤“头疼。”

李政华见状，对两人道：“让他在这休息一下吧，头疼也睡不着，回去还这样叫唤还不把寝室那几个全给弄醒啊。到时候别把徐参给招来，那啥事都漏了。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在这陪着他。”

“你休息，我们俩在这等。你一个人扛不动他”林维景道。

“你们在小车班喝酒，肯定被灌了不少，赶紧回去休息吧。再说了，杜宇成现在基本能走了，我扶着他没问题，放心吧。实在不行我给他直接打晕，拖回去还是扔在这里都行。”

范飞翔他们也确实喝多了，也想赶紧睡下，于是说：“麻烦你了。只要别打晕了丢这儿就行。”说着两人便走开了。

李政华蹲下问问杜宇成的情况，看他捂着头，执意要保持那个蹲下的姿势休息一会儿，也没制止。他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然后耍了起来。

杜宇成这会儿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然后才想起李政华还在一旁照看他，于是极为费力地扭头寻找着李政华的身影。这一回头，看见李政华拿着匕首，一招一式耍得开心。杜宇成看着他很是灵活，又跳又冲，又是挑、又是刺，把匕首耍出花样儿来，那身姿在自己朦胧的醉眼中就像个侠士一般，浑身上下透着潇洒劲儿。待李政华耍过整个套路，然后做了个收匕首的姿势，他猛地站起身“啪啪”地鼓掌，可蹲得久了猛然起身一下子晕乎乎的，差点栽倒。幸亏李政华眼疾手快，跑过来扶住他。

“小心点儿！”

杜宇成不好意思地笑了，“多了，我酒量不好。”

李政华直摇头，“酒量再好也不要去小车班喝啊，那里面各个都是酒桶。”

“你这刀子耍得真不赖啊！”杜宇成道。

“这是警卫必备的技能，匕首格斗术。”李政华解释道。

杜宇成低头瞅瞅他手中的匕首，“你拿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属于制式武器啊？听说这个匕首管得跟枪一样严格。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知道的还不少，头脑还算清醒，看来吐过之后好多了。”李政华松开手，发现杜宇成基本能自己站立。李政华将手中匕首扬了扬，“真正的军用匕首是跟枪一样，管得极严格，训练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弄丢了，跟丢失枪支一个性质，严肃处理。我这个不是真家伙，也弄不到真的，这是在学校周围买的仿制品，仿的挺不错的，分量手感都接近，就是杀伤力差老鼻子去了。”

杜宇成凑近了，接着月光看这把匕首，“寒光闪闪的，怪吓人。你这个也算是管制刀具，怎么从学校带过来的？别让单位的人知道了，不然给你没收。”

李政华听了直笑，“怎么带过来的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单位没人对这个仿制品那么敏感，一天天拿着真刀真枪的站岗放哨、训练维护，谁介意这玩意。不过别人就不好说了，所以啊，我都比较注意。每天练习匕首格斗术的时候都是在夜深人静人迹罕至的角落。今天要不是你们连队的两个排长扶你过来吐，也不会发现我。不过我刚才听到有人过来我就把匕首放在墙角的地上，他们应该没看见。”

杜宇成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警卫专业的。”

“千万别，有什么好羡慕的？又累又麻烦，天天就是站岗查岗，和枪弹打交道还有安全隐患，还要防着、藏着。发展空间小，你见哪个单位的场站领导是警卫连长干出来的？学不到求生的技能啊，哪一天离开部队的时候，没有吃饭的手艺，不像你，还会开车。”李政华道。

杜宇成靠墙站着，“能练身体，还有一身的武艺，能打啊，男人就需要这样。我们那个破专业，十几二十年前还行，那时候地方买得起车的太少了，方向盘、听诊器那是抢手人才。现在家家户户有车，花点钱学车、考个驾驶证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人人都会，必备技能。找工作问你有啥特长，你总不能说会开车吧，这算个屁特长。”

李政华抛起匕首又接在手中，如此重复着这个动作，“能打？没看过《精武英雄》啊，要想击倒对手，最好的方法是用枪。能打有用么？你以为看电影呢，一个打十个、二十个的。我看你酒还没醒呢，说胡话！现在都说别人的好，反正自己有的都不好。”

“我羡慕啊！再说你自己不是黑灯瞎火的在这里练习。”杜宇成说着，伸手要向他匕首。

李政华将匕首递给杜宇成，“我就是有时候会心烦，到了峡山就挺烦的，虽然我对分配没有什么过高的期望，并且做好了放低要求低起点的准备，可没想到还是会烦躁。后来就耍两动匕首，心里能平静点，再后来被连队干部开导过，也想开了，可是每天不耍记下不舒服，算是上瘾吧。”

杜宇成拿着匕首仔细端详，他看不清楚就往眼睛跟前拿近了些，“做工不错。你也是人才，练格斗术还能心静，用这种打打杀杀的法门还能修身养性，真是太有才了。”

“小心点儿，别拿那么近，当心给你破相。”李政华伸手将匕首从杜宇成眼皮跟前拉开，说道。

“我也挺烦的，到这里应该是我们专业分配最差的地方了。本来就看不到希望，刚把心态调整好，用心干，卖力干，结果干的都是没屁眼的事情，挖条沟然后填上再挖开，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打草、捡垃圾、搬砖、扫地、擦窗户，每天都和卫生较劲儿。和兵打交道也不太容易，我又不爱说话。在他们看来，和他们说话就是把他们当兄弟，说话少就是看不起他们，真是搞不懂什么逻辑。看发展、看前途的关键竟然是打球好不好，又不是篮球专业的，纯粹是……”杜宇成猛摇头。

李政华拍拍他，“老杜同志……”

杜宇成继续发牢骚道：“还有喝酒，不能喝偏让你喝，不喝就是装，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不喝就是看不起他们。还拼酒，互相伤身体，还在私底下较劲。还有那些到处忽悠满嘴放炮的，气人，我真是烦死了。”

“小愤青！”李政华猛笑。

“我这是怎么了？”杜宇成也是直摇头。

李政华抬头看看天，“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为什么变得浮躁。其实想想也很幸福了，应该知足的。”

杜宇成也仰头看天上的月亮，黑云飘过，挡住了月光。“有时候啊，真觉得自己没用。有时候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欲望太多，想法太多，不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多少人想闲着还没有咱们这么好的机会呢。峡山是个好地方，老干部大多都这么说。”

“管那么多呢，想不明白。要不我教教你这套匕首格斗术，你自己到哪儿都能练练，希望也能让你平静下来。”李政华提议道。

“我，可以么？”杜宇成举起匕首，匕首尖直指那刚刚冲破厚厚黑云的明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