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扬溢着喜气的歌声,在这个屋子里袅袅绕绕,弥漫开来。

艳阳照,

点燃千盏华灯,

幕开锣响起,

五颜六色巧梳妆,

看你我他,

粉墨登场,

戏一曲。

唱歌的姑娘是位女高音，音量很厚，音色很高。

她把眼前这首充满舞台气息的民族歌曲,直唱得委委婉婉,绕樑三尺。

王凯听了一会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转过头来,轻轻地问郁金香：“很像你的声音。是你唱的吗？”

“是的,是我唱的。”郁金香喃喃地说。

“这首歌叫做什么名字？“王凯根据歌里面的意思,和末尾的那句歌词猜道,“是不是叫做‘戏一曲’？”

“它不叫‘戏一曲’。”郁金香说,“这首歌……还没有名字。”

“为什么？”王凯诧异地问道,“这么好听的歌,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这首歌原本计划的是两段。”郁金香忽然有些伤感地说,“但是只写了这一段,第二段还没来得及写,这个写歌的人就没了。”

“喔。对不起啊,香香,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王凯关心地问,“那位写歌的是你的朋友吗？”

“对,他是我一位要好的朋友。”郁金香稍微调节了一下情绪,然后浅浅地笑着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事了。走吧，吃饭去吧，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啦。”

王凯一看壁上的挂钟：可不，都十二点一刻了。

第七章,郁金香(五)

王凯近一段时间发了大财,很想请郁金香到一家特别大,特别有档次的餐厅去享受享受。但郁金香说她不太喜欢吃那些大餐厅的品牌菜,反倒喜欢吃一些小餐馆的家常菜。于是王凯便陪着郁金香一起,走进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餐馆。老板将菜牌子送上来以后,王凯要了一个清蒸鲑鱼、一个青椒炒虾仁,又要了一个小菜和一个汤。最后,还要了一瓶店里最好的红酒。

当王凯将红酒倒好,递给郁金香的时候,郁金香又开起玩笑来了：“怎么？你这个老牛一样的弟弟又不安好心啦？”

“喝点。来,喝点。”王凯仍旧劝着。

“嗯哼？明明知道我不会喝酒,还把酒杯子往我面前送,存心想把本美女灌醉后,图谋不轨是吧？”郁金香笑着说。

“我今天劝你喝酒,是因为我近来遇上了一件大喜事,心里高兴,所以想跟你这位红颜知己分享分享我的这份快乐。”王凯把酒杯再一次送到郁金香手边说,“怎么样？这个理由总够充分的吧！你口口声声要跟我分享高兴,分享快乐的,这杯充满喜庆的酒,总该喝了吧！”

“嘿嘿，什么喜事？先说来听听。”郁金香笑着说。

“我啊,前一段时间买了一只好股票,这只股票的赢利,到昨天为止,已经超过了一个亿。哈哈，够爽的吧！”王凯兴高彩烈地说。

“啊，多少？一个亿？有点太吓人了吧！”郁金香惊奇地说。

“赚了这么多的钱。这么旺的运气。你猜我干了一件什么特别刺激,特别拽的事情？”王凯伸出一个手指头,让郁金香猜。

郁金香想了一下说：“给你那位叫做肖湖北的红颜知己家,又盖了一栋房子？”王凯摇了摇头说：“不对。我以后可能是会给肖湖北的爸爸再盖一栋大一些的房子,有这个打算。但这次不是。”

“那就是……”郁金香又想了想后猜道,“给你那位弄虚作假得来的二老婆,一次性地发放了五年……不，不,一次性地发放了十年的生活费？”

“不对。”王凯不屑地说,“那样的女人,哼！我就是钱再多,也不会一次性地付给她多少年的生活费。她哪像个女人啊,她只能算是一只肥猪一样的狼。别指望我会给她什么好处。照你说的那样付给她,我心里会不舒服,过不得想。“那……”“好啦，好啦，你别猜啦。再猜一万次你也猜不到。还是我自己来告诉你吧。”王凯神气地说,“我站在海天大厦的楼顶上,往下面撒了很多钱。”

“你站在海天大厦的楼顶上往下撒钱？嘿嘿。”郁金香笑着说,“你疯了吧？”“你猜我撒了多少？”王凯洋洋得意地问。

“不知道。”

“一满箱子,一百万。老子往下面整整地撒了一百万。”王凯摆动脑袋沀发着那份得意,“撒完之后,老子看着下面那些像小蚂蚁一样的人们争啊,抢啊,喊啊,叫啊……老子心里的那个爽喔……无法言表。”

“一百万？你往下面撒了一百万？”郁金香吃惊地说,“疯了。你是真正的疯了！”

“老子下回再发了财,还要到那上面去撒！”王凯说得更加得意了。

“看不懂。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郁金香带点责备地说,“你发了财,可以去干点别的事情啊。比方说搞点慈善事业啊,资助一些急需用钱的穷人啊,都是积德的好事啊。为什么却要朝下面去……乱撒钱呢？”

“你没那个体会,你不懂。”王凯说,“做善事,搞资助,慰籍的是‘三心’：良心、爱心,和关心。而我往下撒钱,换来的是‘三感’：成就感、自豪感……还有,还有,嘿嘿,拽味感。”

“我看啊,你是喝多了。”郁金香笑着说,“还‘拽味感’都说出来了咧。”

第八章,郁金香(六)

吃过中饭,王凯想带郁金香到市里最有名的“海天珠宝店”去给她买几件首饰,但郁金香不肯去。

王凯说：“上回我要给你买房子,买车子,你都不要。现在我发了大财,给你买这么点小礼品,你怎么又不要呢？啊，你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

郁金香笑着说：“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手,我要你的东西做什么呢？”

“你是我的女人啊。你花我的钱,收我的东西,都是应该的,天经地义的事情啊。”王凯认真地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也决不会收你的东西！”郁金香说得也很认真。

“为什么天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愿意收男人送的东西,而且还巴不得男人多送一些。而你却什么都不要呢？”王凯十分不解。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别人原意收,并不能说明我就必须收。我有我作人的准则和底线。”郁金香说得更认真了。

“好，好。你说你有准则,有底线。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的准则和底线是什么呢？”王凯对郁金香的做法,还是看不懂。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可以陪你玩,可以陪你疯,甚至还可以不要任何名份,不要任何回报地做你的情人。因为这些都不是我的准则和底线。”郁金香说,“我的准则和底线,其实也非常简单,这就是我已经反复强调过无数次的：我决不能接受你送的东西和钱！”

“嗨呀,你真是个怪人！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一条这种自虐性质的底线呢？你说说看,为什么呢？”王凯说话的时候,已经显然地有些着急了。

“好吧。你一定要我说出设这条底线的理由,那我就说吧。”郁金香显得非常平静,“其实你说的房子、车子,还有这个子那个子的,也许我都用得着,都需要,但我是坚决不会要你的。”

王凯皱起眉头望着郁金香。

郁金香挥舞着一个手指头,继续说：“你想啊,我们两个人是因为快乐,因为彼此都需要这一份没有附加条件的快乐,才走到一起来的。”

“两情相悦,没有任何企图,是我们交往的根本。”

“如果我一旦接受你送给我的东西,或者你送给我的钱,那我就会像将自己卖给了你一样,产生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对的,就是失落感！一种自尊心方面的失落感。”

“连自尊心都失落了,你说,我还能高兴得起来吗？还能快乐得起来吗？我们因为快乐而走到一起来的朋友关系也好,情人关系也好,性伙伴关系也好,还能够维持得下去吗？”

郁金香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又认真地说,“这就是我的理由。也是我当初给自己设下这条底线的初衷。还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懂我。”

第九章，郁金香(七)

见郁金香说得这么坚决,这么认真,王凯知道,再劝下去已是徒劳,于是便按郁金香的提议,开车来到了市郊的南湖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