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确有些不甘心，我说：“那我再扔三次试试，这次我自己选，我也选花留。不过这次你帮我扔。”

结果很邪门。

三次，全部是字。代表的意思是：离开！

我有些苦笑了：“妹妹，看样子，我真得走了，老天帮我决定了。”时至今日，我想起那次扔硬币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六次，居然都扔字，这是多小的概率啊，这跟中彩票差不多。

我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妹妹跟着送了出来。我站在车门旁，在月光下凝视着妹妹那双如月光般的眼睛：“哥哥真的走了。”她一字一字地问：“你——真的——决定了？”我软软地说：“硬币都扔了。”

她关切地说：“你确定你回去是安全的？你说过你不开夜车的。”我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你知道我不安全，还赶我走。”她反驳道：“我没赶你。”我趁势说：“那你开口留我！”她淡淡地说：“我不会说的，你自己想留就留。”我暗淡地说：“你不说，那就是赶我走了。”她低着头，说：“随便你怎么想。”

她这样一句无谓的话，我一时无从接口，我们就这样静默在溶溶的月色中，妹妹曼妙的身体犹如一株婀娜多姿的杨树，夜风拨动着她的长发，令我心荡神驰。

我开口说：“妹妹，过来。”她迷惑道：“干嘛？”我坏坏地微笑：“让哥哥掐下你的耳朵。”她扬起眉毛：“凭什么啊？”我说：“作为你赶我走的惩罚。”她再次重申：“我没说过这话。”我不依不饶：“那你说句让我留下来啊。”她不肯：“反正我不会说的，你自己决定。”“那就让我掐下耳朵，掐了我就走，满足你的愿望。”我强词起来。她用双手把耳朵蒙住：“不行，我不喜欢别人掐我。”

我们又这样无聊纠缠了七八分钟。妹妹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不走，就别站在这儿，冷死人。”

看着妹妹一副瑟瑟发抖又楚楚动人的模样，我最终没有舍得离开。

就这么一点小事，我们争论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到最后，妹妹把脸往被子里一捂，气呼呼地说：“到此为止，我没力气了，不想跟你说话。”我嘻嘻笑道：“那咱们就这样睡觉好了，我可就睡你床上了，你难道不介意吗？”

妹妹侧卧在床沿，背对着我，真的不理我了。

我故意把头枕在她的腰上，说：“哇，这枕头靠着真舒服。”她用手肘想把我顶开，我偏偏紧紧地压着她，逼她说：“到底去不去帮我挤牙膏叠被子？”

她不说话，推了几下见推不开我，也就由我压在她的身上。

我转过脸去看她，只看到她长发掩盖的一点侧脸，眼睛鼻子和嘴都蒙在被子里。无论我怎么逗她，威胁她利诱她，她都一动不动，一言不语，好像睡着了一样。

隔着一床被子，我依然能感觉到妹妹由于呼吸而产生的胸膛起伏。我伸过头去，在她的耳边问：“妹妹，你睡着了吗？”她还是不说话。我的脸与她的脸蛋的距离之有两三厘米，我能听见妹妹最细微的气息。这一刻，我离妹妹是如此如此之近，我忽然很想很想亲亲她，又难以鼓起勇气。但这样一个宁静无尘的夜晚，我是前世在佛前求了几千遍才换来的，是我今生做了一万个梦才得来的，我又怎甘愿了无痕迹。

我伸手去捋了捋她的头发，将她散下的发丝拨到耳根后面，为的是看清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边脸。她微微地动了动，便又回复了雕塑状态。

我轻浮的举动，妹妹并没有明显的抵触。我得寸进尺，又去掐她的耳朵，刮她的鼻子，嘴上却一边说着：“到底去不去？”妹妹只是摇了摇脑袋，但表现得很无力。

触摸着妹妹温软的脸蛋，我的手指像触电般样，那么奇妙那么震撼。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妹妹如一块晶莹通透的美玉，静卧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真想把她捧在手心，装入怀中。

我用被子将她裹紧，说是怕她着凉，其实是想抱抱她。我的手绕到妹妹的前面的时候，那么有意又无意地碰着了她酥软的胸房。她轻轻一震，吓得我赶紧把手缩回来。

静，房间出奇地静。

孤男寡女。

我躺在我的一床被子里，她躺她一床被子里，隔着被子，我们背靠背。

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像一个初恋的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感觉妹妹似乎呼吸有些局促，又感觉妹妹似乎在抽泣。

我有些慌乱，一改之前争吵的语调，柔声问她：“妹妹生气了？”

她还是不说话。

我又带点逗她的语气问：“你不会是哭了吧？”

她还是不做声，只是把脸蒙得更深，绷得更紧。

我愈加认为她真的被我气哭了。

自认识妹妹以来，妹妹总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样子，和我说话也是嘻嘻哈哈哈地拌嘴皮子。现在她忽然变得这样沉默相抗。我不禁有些害怕，怕她真的生气，怕她从此讨厌我，更怕她明天之后就不理我。

我终于决定妥协，结束这场无言之战。

我拍了拍她的背，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哥哥怕你了，算我输了，你去帮我整理床铺，我自己去刷牙。”

我话音刚落，妹妹像静候猎物已久终于瞅准机会的豹子一样“腾”得一下从被子里面跳了起来，蹦到我的面前，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得意地笑道：“耶耶，我赢了，我赢了。”

我被她吓了一跳，瞠目结舌：“你，你，你没哭啊？”

她把头一甩：“谁哭了？我可不会哭。”

我有些不服气：“不行，这个不算，我是怕你哭才不跟你一般见识的。你耍赖！”

她笑得更开心：“这是本姑娘的策略，兵不厌诈。你是哥哥哦，可不能哄妹妹呀，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说：“好吧，算你狠。”

她转身去抱被子，停了一下回过头来问我：“你是要小瑞的被子还是要我的被子呢？”“我当然想睡你的被子了，因为我跟你更亲啊。”我说。

她“哦”了一下，突然伸向被子的双手又抽了回来，狡黠地说：“哥哥，我有洁癖的，我不喜欢别人睡我的被子。”

“我不管，我就要睡你的被子。”

她看了我几秒钟，嘻嘻一笑：“你要睡我的被子也可以啊，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有些疑惑，“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她歪着小脑袋，孩子气地说了一句：“我希望哥哥在圣诞节的时候，派个圣诞老人来给我送礼物。”不过，她很快又自我否定说：“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叫你做。”

我突然发现这个小场景非常熟悉，原来我此前也“乘人之危”地“逼”妹妹答应为我做两件事情，而且是将来兑现。关于这个话题，我会在后面专门写一节“承诺”篇，这篇内容很重要，对某些重要事件的发生有很大的因果关联。

“好，我答应你。”我发现我为了妹妹的一床被子是不惜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