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呶呶一脸兴奋地拿着吉他跑了出去,看来也想要出去炫耀一下自己的吉他。
“不要走远了!”
我嘱咐了一句。
雪姐这才回头看着我。
我看着雪姐眼角的鱼尾纹,有些心疼。
两个人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依稀记得,当初我刚开始在夜宴,举目无情,任人欺负。是雪姐一直在照顾我,在帮我。她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姐姐的感情……顶多,再多加一点点的旖旎。
“离开夜宴之后,我去医院复查了几次,我没有染上。”
雪姐笑道。
“太好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替雪姐高兴。
“那为什么……”
我很是奇怪。
既然没有染上,雪姐当初为什么会被夜宴赶走?
雪姐道:“场子里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留着任何隐患在的,所以那次的事情,但凡有一点苗头的,都被赶走了。”
“啊?”
我没想到夜宴这么绝情。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的事情绝对是灾难性的,而且这种病毒,潜伏期很长,不是一染上就能查出来。
“你不应该就那么走了……”
我叹口气道。
雪姐呵呵道:“没什么的。当时我的确是被吓到了,心灰意冷,只想离开那里,甚至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回来之后,看着小呶呶,我还是没有决心去死。”
我心中一震。
雪姐说的情况,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区别。
“后来,小呶呶看病需要花钱啊,我那时候以为我真的染上了,也回不去夜场了,做其他的也不行,只能出来卖菜。”
“后来,我确认自己没有染上之后。突然发现,其实我并不喜欢以前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这样也挺好,虽然清贫一些,但是,小呶呶的病情也稳定了,不需要花太多钱了,够用了。”
雪姐一脸淡然的笑容,好像已经看破了三千繁华。
“小呶呶病情……”
我心里一紧。
说到这个,雪姐才开心起来:“本来以前医生一直说没希望的。但是现在有希望了,他们说只要小呶呶的情况再乐观一些,就可以进行肾移植……”
说到后面,雪姐的脸色闪过一道黯然。
“需要多少钱?”
我知道,尿毒症这种病,很难根治。
但是想要延缓生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花销会很大。要么透析,要么换肾,就这两种可能性。而且肾移植的话,还要担着很大风险,体质弱的,很有容易有并发症,感染。
怪不得小呶呶十岁,就每天出来晨练。
看来小呶呶恢复得不错,只是钱的问题,绝对不是雪姐现在能够解决的。
“一百万吧,加上后期治疗。”
雪姐脸上闪过绝望。
“但是,我现在已经攒了八万了!”
雪姐的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道:“我的身体就那样了,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给小呶呶把肾给换了。我再努力几年,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不是么?”
我看着雪姐脸上的笑容,整个人浑身一震。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句话,就如同醍醐灌顶。
给我当头一棒!
是啊。
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就因为一个女人么?
就因为一个别人的妻子吗?
刘毅你才二十一岁!大好的年龄,山西老家还有你的父母,你身后还有几个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兰香班还有那么多美女,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你吃饭。
你现在家财万贯,人脉很广,后面还有高世松给你撑腰。
你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雪姐的生活已经成了这样,但她依然乐观,小呶呶依然开心。
翟羽依然在唱歌。
这个世界依然在转着。
你不活。
你不活着,这个地球依然在转着。
昨天那种生无可恋,在这个时候看来,如此的可笑。那些儿女情长,在雪姐,在小呶呶这鲜活的生命之前,显得那般的幼稚。
我好像瞬间成熟了很多。
我没想到,在此时,能让我重获新生的,竟然是一个十岁的乐观的小女孩,和她的妈妈,雪姐。
小呶呶从小做着透析,我不知道她有多痛苦,但她依然笑着,依然每天蹦蹦跳跳捡着饮料瓶。雪姐在自己怀疑被a了的时候,依然为了自己的女儿坚挺着。
我这点事儿,又算什么?
天还没有塌下来!
夜宴还在,会所还在。
高世松不会知道我和林若的事情。
林若没了,但一切还在。
“雪姐,我帮你!”
我终于笑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想通了很多,轻松了很多。
“你帮我?你这么帮我?”
雪姐笑着摇了摇头。
“我已经是夜宴的老板了!”
我笑着说道。
“什么?”
雪姐一愣。
看来雪姐离开夜宴之后,的确是已经淡出了这个圈子,不然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笑着道:“这件事情以后再和你解释。我想问您一句,夜宴现在没有经理,你要不要来试试?”
“啊?我,我行么?”
雪姐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行?”
我淡淡道:“别人能行,你为什么不行?别忘了,之前你也是在国企干过的。你也是大学毕业的,放心,夜宴现在运转很正常,你回来,谁都不敢说什么。我只怕你真的不愿意回来了……”
我担心雪姐真的不愿意再接触夜场。
但没想到,雪姐开心道:“愿意,我愿意!经理给我多少工资?是不是很快能凑够小呶呶手术的钱了?”
我呵呵笑道:“一年一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你,谢谢你刘毅……”
雪姐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知道,其实她的乐观,是一直在硬撑。
这个时候,终于有希望能达成心中所愿了,她终于不用硬撑了,终于可以把这么长时间心里的苦完完全全释放出来了。
所以她痛痛快快哭了出来。
我抱着雪姐,好像回到了当初。
当初,我还是那个在雪姐房间里,因为她在浴室洗澡而躁动不安的少年。
她还是那个笑呵呵地,敞开胸膛给我温暖的姐姐。
“不仅是小呶呶,雪姐你也应该抓紧时间治疗。不要耽误了。”
等雪姐哭了一会儿,我说道。
“不,先给小呶呶做手术,我没事儿,我没事儿。我透析就可以。”
雪姐摇头道。
“呵呵,雪姐,你想错了。你的工资,是给你做手术的,至于小呶呶做手术的钱,是另外一个途径!”
我笑着说道。
“啊?”
雪姐有些懵了。
“雪姐,你先在家里等我,你的电话给我,等我回去安排好,会过来接你们。你暂时就先不用去卖菜了,这边的事情你好好安排一下。可能一两天,我就会带你们搬到新的地方去住,换一个好的环境,也有益于小呶呶的健康。”
我和雪姐说道。
“好!”
雪姐也干脆,她知道我这人不会骗她。
我们两个人走出房子,小呶呶正在和邻居家的小孩子们摆弄自己刚入手的吉他。
“叔叔要走了么?”
小呶呶看着我,眼神中尽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