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喝多了酒教训我们的时候自己吹出来的，说不听他话的人绝没有好下场，说他有的是办法整人，然后就举起了你的例子。”白云气愤地说。

原来如此，我笑笑：“这事过去了，不提也罢。”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事虽然对你是个沉重打击，直接导致你进了大山，但下基层也对你个人有了很大的磨炼和锤炼，这次回来，我觉得你比以前成熟稳重多了，或许如果这次你不下去，还不一定就能晋升呢。”白云看着我说。

我没说话，但心里也比较认同白云的话。

我知道，经历决定阅历，阅历成就思想，我和吴非比还嫩得很。

我还知道，只要我在报社混，只要吴非在报社混，只要我们还在一个锅里摸勺子，我们之间磕磕碰碰还会有，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且不仅仅是吴非，还有胡静。

虽然胡静现在不是我的敌人，但我绝对不会把她当朋友。对于她借助我对蓝月的暗算，我仍然怀恨在心；对于我和她之间曾经的翻云覆雨，我不堪回望悔恨不已。

斗争虽然重要，但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在圈子里混，说一千道一万，业绩是根本，没有本事，光凭关系和耍嘴皮子，都不是长远之计和立身之本，真正的立身之本是做事。老板不仅需要会服从会拍马屁的，同样需要有能力会干事的，不要只想到跟老板套近乎，还要脚踏实地做事，你做地越好，对自己的成长就越有利，你的老板脸上就越有面子，老板也就会越赏识你。”我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想起蓝月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江主任在发什么愣呢”白云看我眼神直勾勾的，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我回过神看着白云：“白云，问你几个事。”

“老大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白云笑嘻嘻地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

我沉思了下：“我下去这1年多，很多事情和业务都生疏了，特别是报社里这1年多发生的重大事情，我都不了解，还有咱们记者部新添了3个大学生，又走了几个老同事，现在人员的业务状况我也不时很熟悉，所以……”

“这个好说，我给你汇报。”白云反应过来，“先给你说说报社，其实这1年人员没多大变动，就是你胡静和吴非变动了一下，但报社发展的思路有了大起色，冯总突然加快了发展的步伐。”

“哦，哪几个方面”

“一是改善办公条件，印刷厂更新换代了彩色胶印系统，报纸的印刷质量大大提高。办公上呢，办公自动化系统也进行了升级改造，目前采编系统的办公设备水平是国内一流。”

“那很好啊，这是现代报业的发展方向。还有呢”

“二是大规模搞基建，要建新闻大厦，改善办公条件，新闻大厦要建高楼，听说要38层。”

我一听吓了一跳：“报社有那么多钱吗印刷和发行都是倒贴，广告虽然赚钱，但除去各项办公和工资费用，基本剩不了多少，这建大楼，投资得几个亿，哪里去搞这么多资金呢”

“嘿嘿，这不就显出老板的魄力来了冯总勇于开拓，敢作敢为，找上面批条子，跑财政要钱，找银行贷款，反正他有的是路子。这些东东，咱们那些天天埋头办报的眼镜老总们就望尘莫及了。胡静这次为什么晋升总编辑助理，为什么让她分管基建和行政，里面都是有道道滴。包括吴非干办公室主任，哼，这里面也一定有道道，吴非现在恨不得叫胡静亲娘祖乃乃。”

我听了白云的话，觉得冯世良的魄力虽然很大，但显然是有些急功近利，急着出成绩聚拢人心，而有些不顾实际不自量力，超出了报社的实际财力。贷款不会白给，可是要还的，还有巨额利息。

我思忖着没发表意见，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太幼稚，老板是身经百战的，经验丰富，他既然要这么做，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考虑，这些不用我这个小小的副主任来杞人忧天。

“说说咱们部的情况。”我看着白云。

“咱们室啊，既然我是一名普通员工，就站在我的角度来来说，算是给主任一个建议。”白云笑看我，“我觉得咱们部目前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人心不齐，各干各的，互相猜忌，缺乏蓝主任在时那种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凝聚力和战斗；第二个是大家对业务学习放松了，写稿数量质量都普遍下降；新人没人带，自己乱撞，业务水平提高慢。前不久全省好新闻评选，咱们报社选送的稿子，一件没有评上，全省倒数第一，冯总差点气晕了。”

我觉得情况很严重，看着白云：“你认为这两个问题主要原因在哪里”

“群雁高飞头雁带，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原因就是在这个吴非身上。”白云情绪有些激动，“作为记者部主任，不是想着如何带着大家做业务，整天就想着去钻营，想着利用记者的便利去结交上层，把记者职业当做自己往上爬的跳板，搞有偿新闻和关系稿。你认为这样的主任能带出好兵吗新来的3个大学生，没人管没人问，放任自流，现在连个简讯都写不好。想想蓝月姐那时候，自己亲自带兵，手把手传帮带，再看看现在，痛心疾首啊。但吴非会来事，胡静喜欢他，冯总喜欢他，胡静一晋升，吴非就接替了她的位置。”

白云的表情无奈而又激愤。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我明白了，你给我反应的情况很好，记住，这些话在外不要说，你这人口快心直，要防止隔墙有耳。”

“我明白，这些话我只和你说，不会和别人说的。”白云从我的话里听出了关心和爱护，开心地说。

白云给我提供的情况很重要，让我时隔1年回到报社之后，迅速掌握了第一手真实情况，对我元旦后的工作开展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安排好元旦期间值班事宜，又处理完手头的稿子，看看到下班时间了，我关门出来，下楼。

刚下楼，看见吴非正站在院子里。

吴非正指挥人在办公楼楼顶C`ha彩旗，院子门口，几个人正在挂大红灯笼，摆放欢庆元旦的标语牌。

吴非神气活现，神情优雅而又矜持，指手划脚间显出翩翩的风度和气质，看起来人五人六的。

我不想和吴非打招呼，想悄悄从他背后绕过去，偏偏吴非一扭头看见了我，主动换了一副笑脸，“小江，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江主任了，刚上任还好吧”

我看见吴非那笑脸就别扭，真希望永远也不要看见他，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勉强挤出笑脸：“还行，部里也基本没什么事，接了你的班很顺溜，这以后你还得多多指导。”

“别，你这么说，我觉得很惭愧。”吴非镜片后面的眼珠子又滴溜溜转悠：“记者部，是报社的门面和台柱子，冯总可是当做招牌的，你来干我觉得最合适。当初老板找我征求意见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这位置非你莫属，于是我当即就推荐了你。像你这么个人才，在深山老林里干农活，实在是可惜。”

鬼才相信吴非的话，他能推荐我我心里暗暗骂着，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谢谢吴主任高抬，你是记者部的元老，又是老上司，以后的工作还少不了你多指导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