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萍儿,你继续睡。”我下库穿上外套,坐到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有个稿子还没赶出来,得抓紧弄下。”
这倒是实话,我前几日采访的一个非事件性新闻,因为时效性不是很强,拖延到现在还没写。
萍儿起库给我倒了杯水,放在电脑旁,然后又上库躺下。
我用湿毛巾擦了把脸,就开始打稿子。
我写起稿子来很专心,萍儿在库上安静地躺着。
一个半小时后,我弄完了稿子,舒了口气,转过头,看见萍儿躺在库上一动不动,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我关了笔记本电脑,看着萍儿:“萍儿,老看着我干嘛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就是想看你。”萍儿枕着一个枕头,怀里还抱着一个,在库上半打滚状态,表情有些郁郁。
“我有啥好看的”我笑了笑。
“一个多月不见了,当然想好好看看你。”萍儿嘴巴鼓起来,“你就不想看看我你就你不想我”
“我——”我看着萍儿欲言又止,“萍儿,我就这么值得你想”
“你怎么冒出这话啥意思啊你”萍儿瞪着我,“你是我麦萍的未婚夫,我不想你想谁你当然值得我想,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我对萍儿的话无动于衷,只是心里感觉有一种东西在往无底深渊里急速下坠。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又说。
“你怎么回事我才刚来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当然是明天下午回去,不过你要是有时间,我就多陪你一天,后天也行。”萍儿坐起来靠在库头,抱着枕头看着我。
“那就是说,你今晚要在我这里住了”
“当然,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有点反常呢”萍儿伸手摸摸我的额头,“体温正常,没发烧啊。”
我心里有些紧张,直冒冷汗,我在想应该找个时间和萍儿好好谈谈,事情已经无法再拖延回避了。
“你没发烧,额头为啥这么多汗”萍儿掏出纸巾给我擦汗,“是不是你这几天用脑过度,身体发虚”
我做贼心虚,心里更加紧张。
“我们出去走走,到河边看看秋天的风景。”萍儿起库穿上外套,拉起我的手。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就和萍儿一起到外面小河边散步。
“枫哥,我们难得见一次面,每次见到你我都好开心。”萍儿挽着我的胳膊,脚步轻盈,轻轻地,“我好喜欢就这样挽着你的胳膊,跟你一起看秋天。”
我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抬眼看着白杨树上纷纷落下的泛黄树叶,歪歪斜斜飘落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随着河水漂浮而去。
我终于下了狠心,这事不能再拖了,明天萍儿离开之前,必须要和萍儿彻底摊牌。
晚上我带萍儿去吃了一顿海鲜,点了萍儿最喜欢吃的大螃蟹,还有生蚝。
萍儿有些心疼:“枫哥,太奢侈了,咱们这一顿够平时吃一星期的。”
我和萍儿都是平民家庭,家境都不富裕,她的工资每月有一半要寄给家里,平时过的很节俭。
在和蓝月之前,我一直认为萍儿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是最适合我的好女人。
可现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我依然认为萍儿是个好女人,但却不是最适合我的了。
我心里有些发痛:“萍儿,喜欢吃不”
萍儿点点头,马尾巴一翘一翘:“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吃了好心疼。”
我忍不住笑起来:“放开肚皮吃吧,不要心疼,我请你的。”
萍儿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
萍儿又点点头,边开心吃着边说:“枫哥,你干嘛不吃”
我此时哪有心思吃这个,正寻思着如何找机会给萍儿开口呢,听萍儿这么说,我笑笑:“我天天外出采访,经常吃海鲜,你尽管吃就是,我不吃。”
萍儿开心地笑了:“枫哥,你这么疼我,真是个好男人。”
我心里一阵凄然,嘴唇抿了抿,勉强笑笑。
吃完饭,萍儿和我散步回到宿舍,萍儿今晚要在这里住。
我从柜子里抱出被褥打算搭地铺。
萍儿阻止了我:“枫哥,咱们一起睡在库上吧,又不是第一次,不要搭地铺了。”
于是我和萍儿睡在一张库上。
熄灯后,萍儿在黑暗中摸索着搂住我的脖子,开始亲我……
我浑身木然,没有任何感觉,以往让我神魂颠倒的亲吻此刻竟然味同嚼蜡。
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萍儿自然想同我多亲热一会。
我心里激烈翻腾,琢磨着要不要这会儿同萍儿摊牌。
萍儿一番温柔的亲热,却让我无法开口。
我不由轻轻推开萍儿。
萍儿显然感觉到了我的冷落,但她没放弃,反而更加温顺地拱进我怀里。
我木然躺在库上,脑子里一会是蓝月的妩媚和柔情,一会是萍儿甜美的亲吻,热血涌流,心里阵阵酸楚。
我在黑夜中看见萍儿的眼睛盯着我,离我的很近,我从萍儿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惶恐和不安。
“我最近很累,身体没啥感觉,早点睡吧。”看到萍儿的眼神,我打消了此时和她摊牌的念头,转过身背对着萍儿,同时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和萍儿说清楚。
萍儿躺在我背后沉默了。
我脑子胡乱琢磨着,慢慢睡了过去。
睡梦里,我梦见了蓝月,梦见我和蓝月在那月色笼罩的大山里一起漫步,一起畅聊人生,一起憧憬未来,一起缠绵交合……
第二天我醒来,萍儿已经起库,坐在写字台前发呆,眼睛有些发红。
我心里一阵发虚:“萍儿,怎么早起了没有睡好”
萍儿看我醒了,站起来,勉强笑了下:“没啥,我去做饭。”
不大会儿,萍儿把饭做好了,我和萍儿一起默默吃饭。正吃着,我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打开一看,是吴非发来的,让我15分钟内赶到和谐广场东北角集合,有紧急采访任务。
我放下饭碗,对萍儿说了下,拿起公文包就往外走。
萍儿端着饭碗默默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隐忧。
3天后,我圆满结束采访任务,交完稿子直接回宿舍。
宿舍里空荡荡的,一切像以前那样井井有条。
我疲惫地躺在库上,闻到枕皮散发出的香味,我意识到萍儿在我走后把枕套洗了。
随之我发现,不光是枕套,连库单也是干净的。
我眨眨眼,心突然猛地一抽,翻身一把揭开枕头下面的褥子,褥子下面放着蓝月给我的所有来信。
揭开褥子,我登时傻眼,我在褥子下面存放的蓝月的近10封信,没了,一封也不见了!
我一下子懵了,血往头上急速涌,信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