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新《老残游记》

受了“伴君如伴舞”的羞辱，虽遇高彩云的救驾，西门宝玉仍是有狼狈感。下车后忙不迭地溜进街边的人群，躲避着可能关注到他的任何人。

走了一会，看满街都是陌生人的脸，他紧绷着的心才渐渐松弛下来。

西门宝玉的情绪稍稍稳定后，因时间还早，便放慢脚步，要把这段多余的时间消磨掉。时间充足步伐缓慢，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他的爱赏花观景的雅兴也就上来了。到过这儿几次，给他的印象都不错。大湖水韵，自然清新。

一行行垂柳的柔和，一树树绿枝的秀美。西门宝玉徜徉期间，怡然自得了。

他上次为就近半弯月以中学为目标，这回去哪儿还没定。只能走到哪算哪儿，等她的电话。

西门宝玉信步来到前面的广场上，反正哪儿热闹有趣便往哪儿走，耗到时间就行。

这里树木林立，行人如织。高大的绿荫下，更聚集着一群群的闲人。

靠边的几个纸招牌一路排开，形成的别样风景，引起了他的好奇。“周易看相”“周易算卦”“周易测婚姻”，象它的内容一样，诡异神密。

牌子后面坐着的都是表情肃穆的仙师，之所以这么称呼他们，是西门宝玉的直观印象。

他们那不同于普通人的穿着打扮，便令人感觉玄妙莫测。他能看清的前面三位，都穿着合乎他们身份的职业装。

最近的这位齐肩披发，生就的仙风道骨之貌。六十开外年龄，身着宝蓝色道服，胸绣八卦阴阳图。不是那酷如狩猎的鹰眼在注视着路人，显露不出半点的凡人俗气。中间的那位戴一顶深蓝色礼帽，只下巴下那一小撮长及过胸的白胡须，便具有高人的异相。再加上那白净的书生面，套了件紫红色印着万福图案的唐装，让西门宝玉自然地联想到蓬山的道长来。年龄不好判定，看他的胡子该是古稀了，但鹤发童颜，面相六十不到。第三位正紧攥着一中年妇女的手，类似中医看病在煞有介事地望闻问切，黄色的道服也是格外地引目。

西门宝玉读过《周易》，虽和专家不能比，但他也是考究过的。为了弄懂那些简化的不能再简的句意，他断断续续揣摩了一两年时间。他看《周易》和看其他经典的国学书籍一样，为避免被误导，他从不看书中的提示性注解。全凭自己的直觉去悟，偶然也有恍然的收获。

他认为任何经典都应是敬着看，而不能跪着读，《周易》也如此。虽因历史的久远，变得玄乎神密。但别神化它，当普通的书来看就行，找对了方法就不愁攻不了它。他曾经通读整书若干遍，然后将六十四卦记到烂熟于心，再就是去多多琢磨，便常有所得。

记得一次他和单位同事一起到厦门去旅游，赖昌星出事不久。看了赖请人镌刻在山顶的“天水”二字，他就感觉不妙。六十四卦里的“讼”卦，就是天水象，他撞着了，所以倒霉是注定的。

第三位正有人算卦，西门宝玉想靠近些，听听他说些什么。这位先生的外貌女性特征十分明显，五十左右的人皮肤细嫩粉白，脸盘很大，腮上的肉都嘟噜着。一双八子眉，透着女人的哭相，西门宝玉瞟一眼都感觉寒碜。他全神贯注地拉着那位算命的中年妇女的手，贴近得几乎头碰头。西门宝玉只听到一句“横梁压顶”，便见他翻着白眼，拿如电的目光瞪他，西门宝玉赶快就溜了。

这些人其实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外表都是伪装着的。一挨风吹草动，他们便有感觉，警惕性特别高。西门宝玉知道他鬼头鬼脑，肯定是在攻心。怕他上去分散了女人的注意力，不能随他所愿，所以不会让他细看。

西门宝玉本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是真懂周易还是假懂，但是不可能，便对这些阴阳人失去了兴趣。

走到前面的一处书摊边，蹲下来慢慢翻着自己感兴趣的书。名著的类目不少，但全是盗版，不仅纸质差错字也多。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摆摊设点的，谁都知道是假货，就是没人管。手上除了灰尘就是劣质油墨，没有半点的书香味。再看一堆裸女情杀杂志之类的粗制滥造封面，他便失去看下去的耐心。西门宝玉深受其害过，越发憎恨这些唯利是图的商贩。

他的一位中学同学特别爱藏书。新华书店的当然好，但经济上吃不消这种投入，转而改藏街摊上的盗版。不下两年便使他的藏书从150多本增加到3000多册，同学简直有一夜暴富感。回到家如同进了书山，堆堵得人都难进。那些做盗版书的小老板大多和他混得溜熟，只要有新货便争着通知他。一次他聊起这事，西门宝玉心也痒痒的。正版书买不起，便跟着他去淘宝。正巧那回他同学带他去的那个书贩是西门宝玉初中时的班主任，多年不遇，师生简直是相见恨晚。西门宝玉如进了传说中的宝山，恨不能生出无穷的力气，把所有的书全扛回家。老师热情的没得说，帮他精挑细选半天，装了满满一蛇皮袋的书，全是他认为必看的好书。老师当然羞于谈钱任西门宝玉随便，客气再三只收了一百元，他感动的什么似的，很有些过意不去。师生约好以后只要有新书，老师便第一个告诉他。

有了这些书，便准备得空就读，想好好享受一番。

哪知一本没看完，便没了兴致。

第一本看的是他喜欢的《围城》，看着看着，就发现有许多的错字。其中的一页就出现6个错字，他简直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坚持着查字典一一用笔做了更正，以利以后阅读方便，必定是准备收藏的书呀。可后面又遇着缺页的，这么多内容他是猜不全了，也无可奈何，不可能整页地去抄录再补装订上。一本书读到一半时，竞然中间还夹着五页科普知识的内容，谈到青春期卫生。一气之下放炉火里烧了！

再看《尚书》，本就是高古的内容，生字偏词多，加上印刷中错字连篇，他看得是一头雾水。耐着性子读到第十篇时又缺了四页，他也就失去再看下去的耐心。

继续粗略去翻看其他的相对熟悉的书，见本本都是差不多的漏洞百出。本来是想收藏的，这会便彻底灰了心。将好不容易摆上书柜的这些书全部抽出来，放在一只纸箱里，趁家里没人，当废品卖了。

老师来了新书，打电话让他去，他找理由一次次地全推了，以后便再没了联系。

过了好久，西门宝玉提起此事还带气向那位同学诉苦。他同学笑说“你还自己看呀，我只做收藏不看，读也是读正版！”。

“你收藏有什么意思呢？”他责问。

“看着心里舒服！”

“只为看着舒服？”他纳闷。

“开始是的，现在也行好事。只要有人借书，我都会慷慨送出，不还也不要！”他表情复杂，西门宝玉看不懂。

“你这不是害人吗？”他忍不住地问。

“害不了多深，借一次就不来了！”他呵呵地。

“那你还进吗，现在？”

“开始时以为捡了大便宜，现在不了，送不完的全当废品处理。老婆反对放家里，嫌有怪味！”说完俩人哈哈大笑，都知道上当了。

没什么好看的，时间还有，西门宝玉继续着向前溜达。

一老汉在耍空竹，围了一圈人观看。舞到精彩处还好声一片。顺眼望去，一瘦黑老头在卖力表演着。穿个大裤头，汗水早已浸湿了头发，背上也是大汗淋漓。随甩出的动作口中还呼呼作响，与空竹声音呼应。

他正起劲着在表演，不知谁惊呼一声，人群风刮一般散的奇快，西门宝玉知道肯定有更引人的事发生。果然！寻声望去，两只宠物狗尾巴叮在一块，虽各自在挣扎仍是脱不开。白色的小狗被一少丨妇丨牵着，还在用力帮它一起使劲，但拉也是徒劳。好奇的人全围拢上去，这个比看老头表演有意思多了，比看三级片还刺激。听一小伙大喊同拌“哇噻！免费A片！”。

还有免费的讲解，很是详细！

话说一美少丨妇丨出来溜她的小白狗，无意中被一老头的房粗小ＫＩ谇懊孀撸还俗约旱淖耸朴叛牛骠娴芈踝琶ú剑怯胨墓吠搅恕Ａ焦吩诤竺媲那牡爻闪撕檬拢獠痪投Ｒ豢榱恕�

介绍者添油加醋地说那老头是故意放纵他的狗，暗暗在使劲，看着上的，就差自己亲自上了。妇女年纪不过三十多点，众目睽睽之下联想起男女之事，比自己**时让人撞见还难为情，羞愧难当。既已得手，老头在边上装腔作势地连声骂他的狗：“畜生！大白天偷腥！”其实他在调侃，这老头一看就知是个老玩童的主儿。

围着的熟人起哄道：“吴老二！狗随主人，你不也会偷吗！”“我偷过你媳妇，张破嘴！”

这本来就热闹非常的广场，更是沸声扬扬了。

只顾着看热闹，西门宝玉把时间都忘了，也把自己的事忘了，只一味地跟着起哄。

直到“半弯月”来电，他才恍过来。

放下电话，也才知道时候不早了，天已有了隐隐的暮色。

他不再留念这人狗恋，结束了这段《老残游记》。打的直奔约好的碰头地点——红泽县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