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进城？”他又问了一声，以为她没注意，也为自己找台阶。当面没答理，他很尴尬。

另外的两位在他说话时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俩，表现的十分关切。

仍然没有反应，她有意不睬他，西门宝玉心里明白！

难为情的他窘得无地自容，售票员好心地提醒“王所长与你说话呢，小唐！”

她没有接话，只笑说：“怎么还不开呀？李姐！”

镇子不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们是本地人更熟悉，名字都叫得上来。

说话间汽车起动了，车声打破了因她带来的沉闷气氛，这岔暂时算打过去了。

从没如此地被人羞辱过，在镇上也算是有头面的人了，西门宝玉滚烫着的脸红得赛过猪肝。

“坐车的这么少呀！”她与售票员闲聊，眉开眼笑的，情绪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时间早晚不靠的，本来就没什么人！”售票员表情复杂，一脸的迷茫。

“又去演出吗？”售票员此时应该是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了，一车就这两人。为减少尴尬，她便开始主动和她搭讪，以此缓和气氛。

“是的，晚上八点！”她好象很开心，今天一直情绪亢奋着，不笑不开口。

羊尾巴似的一束头发正对着他，西门宝玉只是从声调中判别她情绪变化的，见不着她脸。

“最近有明星来吗？”女售票员问。她跳舞演出之事看来大家都知道。

“呵，今晚最多了，于文华、汤灿和刘欢！”她更是满脸阳光，和明星同台当然很自豪。

她优雅地侧面摆了下羊尾巴，还抬起玉臂用光滑如葱的手指梳理了一番，这下看清她的表情了。

“全是大明星呀！”售票员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我们只是跳舞，管他是谁！”她当然得意，但说的象是无所谓。

“现在还能买到票吗？”驾驶员回了一下头，虎头虎脑的样子，肤色和他女人一模一样。都说两口子有夫妻相，他们更神似。

“不知道呢，早说我可以帮问问的！”

西门宝玉感觉到她的每句话都是在说给他听的，故意显摆得胜者的自得。这年头有明星出场的演出票很难买，在县城有时更是一票难求。

“现在能吗？”售票员当真在追问，听她说得简单，便很希望了。

“你们两口子还追星呀！”她象个大人的口吻，说着这两位比她年龄大许多的小夫妻。

“一场有这么多大明星，难得看一次！”驾驶员兴奋异常。

“真想看呀？”听她这夸张着的腔调，这话更好似炫给他听。

妈的！真是“好菜给猪拱，好B让狗日”西门宝玉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她的男朋友不就是个小混混吗，有什么可炫耀的，他郁闷着。

“哪还有假？”

“嘿嘿,李姐，赵哥真话吗？”她的声音。

他不愿意再看她的绘声绘色表演了，抬眼盯着窗外。一行行高大的杨树，飞快地从眼前飞过。他只是望，没心赏，没这心情呀。

“真的，帮看看吧！”

“那我请客，就是抢也抢两张票给你们！”又是她声音。

“小唐说什么呢，钱一定要给的！”售票员声音高起来。

“难得你们有这兴致，本乡本土的。我们也是演出单位，两张票我来搞定！”她这么喜形于色的表情，西门宝玉更受刺激。

“不行，太贵了，最少也三四百吧！”驾驶员。

“嗨！免费坐车今天，好了吧！”

“那免你一个月的！就这样定！”售票员。

“真的？太客气了！”她发嗲的声音他听起来显得做作。

“你更客气呀！”驾驶员两口子异口同声。

奶奶的！西门宝玉恼火，都当他这人不存在一般。他们只管热闹着，真是他的耻辱之旅！

这一段三人传，他被动地听着，情绪渐渐烦躁。为了让自己稳定下来，只得打开车窗，专注于外面的风景。虽耳边仍传来她们夸张的对话，但因行驶中的风声，鼓噪音量大大地减弱了。

直走了一半，才陆续有短途客上下，稍稍地解着他的围。

每次上来旅客，西门宝玉都当救星。他们三人欢声笑语的，总算有人陪着他一起当听众，也分散了他们关注他的注意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西门宝玉做梦没想到会上来位他的熟人，县财税局副局长高彩云。

一个系统的，她老公又是省城南溪人，在一起喝酒时叙过旧，自然关系更进一层。她是财税系统的知名人物，大名鼎鼎。背后都戏称她为“无知少女”，是集无党派人士、知识分子、少数民族于一身的女干部！从一般科员破格提升为副局长。

但大家对她都不是恶意的。她业务突出，前年还能将注册会计师考过。要知道这可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难的考试呀，又是有了小孩的女人，更让人刮目相看。所以她的声望还是不错的，口碑也很好。

因一直受压抑，她的到来又如此地突然，让西门宝玉一时找不着恰当的话开场。只得先行注目礼加离座起身点头的肢体语言和她礼貌着。

叫着他的名子，她倒先开了腔，也好似喜出望外。

西门宝玉总有一种感觉，她对他客气的有点过。以前在一起时就觉察到，但不知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她平常就这样热情待人。

她的美丽除了天生丽质外,高雅的贵族气质更是独特。身着咖啡色女式套装裙，更衬出本来就细嫩的肤色似凝脂般润白。风姿绰约的她不管坐立都能显出清新脱俗的靓丽来。

漂亮自不必说，她的气场巨大，将车内的眼球全吸引了，把一枝独秀的“带刺玫瑰”比了下去。女孩再美，也比不过气质女人。

成熟女人的魅力对男人的诱惑更大！

西门宝玉可抓着救命的稻草了，暗暗地得意起来。“伴君如伴舞”你就孤芳自赏吧，“睬我的美女眼前就有！小样，耶！Yeah,yeah！”。

他有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天”的翻身感！

“伴君如拌舞”整他一夜一天了，差点整死他。现在算是得救了，他受她的刺激太大了！

“真是巧，遇着领导了！”西门宝玉故意大着声，还带着调侃，本来就是很熟悉的，用不着太严肃。也为让她们听听看他和这位美女领导关系不一般，炫耀一下。这车上的对立面他自然地将他们三人划在一块了。

“别没正经，少给我灌迷魂药！我是来喝喜酒的！”高彩云满面春风。

“跑这么远呀?”

“坐车子来的，桌上遇着其他局的几位领导硬灌我酒，驾驶员都拼醉了。让他醒醒再回来，我不等了！”她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他这才注意到她醉眼迷离，风情十足。

“也没休息？”听说坐公车来，他当然判定她是从班上来的。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思绪去想入非非，赶快以话来分神。

“是呀，五点县政府有个招商引资会，让我参加。”她这架势，全车哪还有别人能比得了呢。

“怎么五点开呀？”他带着不解。

“钱县长出国刚回来，风尘仆仆地！”

“上面比下面还紧！”他恭维着。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味，怎么听起来很暧昧呀。羞点控制不住笑出来，看她没反应，也就过去了。

“县上的口号：周六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周未下达任务，一五落实到户！”她如背口决一般，描述着工作的忙碌。确实是这样，越是领导越忙，会议足够应付了。

“领导真不容易！”他顺她的话感慨，他们谈得很是投机。

“下来体会到基层不易了吧！以后做了领导要体恤下情呀！”她竟给西门宝玉戴上高帽来，在此时他真是无尚地荣光了。

“高局长开我心呀，呵！”他总算感觉到扬眉吐气了。

“你前途无量，在下面也不会让你呆多久了，县里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她当真地重视他呀，这话说得很诚恳的样子。

“我算什么人才呀！”他不好意思起来，低调惯的，现在感觉太张扬了。

虽然作为女人这么滔滔不绝，一般会让人烦。但她一直都是落落大方不虚伪的，也没有明显的居高临下做作姿态，并不让人生厌。

他不说不行，女人的话匣打开了，很难刹住车，更何况今天她又是喝了酒的。

“透点风给你！”她声音放低下来，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今天声音一直很大。

“最晚年底，调你回县局，让县财税的人熟悉一下。以后回省城，我们去拜访你也好帮我们搭桥引路！”她已从对面的座位移到她的边上，简直拿他不当外人。给他要足了面子。

“谢谢领导关心！”他半真不假地。

“哪里的话，我们又不是外人。你们都是省城人，他在家提起你，为你抱不平呢。”提到她老公，西门宝玉真的感觉他们是不一般的关系，也自然地亲近多了。

她老公在市烟草公司，通过竞争已升任经理。谈过她老公，又提到小孩。这么聊着，就快到站了。

这时西门宝玉注意到，“伴君如伴舞”并不是他想象地显出有多么不自在。目中无人一般自顾自地低声与售票员和驾驶员私语着，聊到开心处笑声自然来。她们三人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和他们俩的谈话各自独立，没有谁更有优势。

但他已脱离了难堪的境地，这就行了！

下车后高彩云十分热情，要他办完事到她家去。他当然不会答应，推脱说下次一定登门拜访，便借故办私事，和她告辞了。

也不再理会那三人有关演出的话题，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