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虹，你可算回来了，可把你奶奶想坏了！”二婶拉着虹姐的手说，“嗯，十几年没见，都认不出了，越长越漂亮了！”

二叔看到了我，说道：“哟！这位小哥是谁啊？”

“是虹虹的表弟，跟她一起来玩的。”奶奶说道。

“表弟！”二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婶接过话茬说道：“小虹，是你美国大舅家的孩子，还是北京二舅家的孩子？”

虹姐说：“是我后爸的外甥，跟我从重庆过来的。你们叫他小豪吧！”

“二叔、二婶好！”我毕恭毕敬的说道。

“好、好、好，孩子，你坐啊！”二叔热情的说道。然后对二婶说：“你快去烧水煮蛋啊！你看俩孩子说半天话了，肯定渴了。”

我以前跟农村的同学去过乡下做客，知道在重庆和四川的农村，招待刚进门的客人，不是泡茶什么的，而是煮荷包蛋，他们叫开水蛋，蛋绝对是自家土鸡下的蛋，还要往碗里放一点点猪油，别提有多香了！很热忱、很质朴的民风。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二叔，我们不渴！”

二叔“呵呵呵”地笑着说：“要煮的，要煮的。”

虹姐对我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仿佛是说，看，我家里人对你多好！

41、

二婶去厨房煮蛋去了，虹姐继续跟奶奶说话。二叔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是三块五一包的宏声，取出两支递了一支给我，说道：“大侄子，抽支歪烟。没有你们城里人抽的烟好。”

重庆人形容某件物品质量次喜欢用“歪”这个字。我赶紧接过来说道：“哪里哪里！”

很快，二婶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出来，招呼我们说：“来，吃点开水蛋。”还对我笑着说道：“我们农村没什么好东西，这都是自家老母鸡下的蛋，快趁热吃。”

看得出，虹姐的二叔、二婶都是很善良、淳朴的人，他们的热忱是那么的自然、坦然，没有丝毫做作，让人觉得很温馨、很舒服。我越发喜欢上虹姐的家人了。

装蛋的碗是那种印花的青瓷大碗，这种碗在城市里很少见到了。两个碗里都装着三个白里透黄的、很饱满的荷包蛋，水面上飘着几颗亮晶晶的油珠子，看着就让人开胃。

我也就不客气地吃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到了虹姐奶奶家那感觉就像到了自己奶奶家一样，另一方面是开了一下午的车，确实有些饿了。

虹姐端着碗，用勺子舀起一个蛋递到奶奶嘴边说道：“奶奶，你也吃。”奶奶笑着摇摇头说：“奶奶不吃，你吃。”

虹姐撒娇地说道：“奶奶，你吃一点嘛！”奶奶只好吃了一小口。虹姐自回奶奶家后，言行举止就一直像个小姑娘似的，跟平时女强人的模样大相径庭。家和亲人，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虹姐吃了两个蛋后，再也吃不下了，看了看我，调皮的说道：“来，给你吃，便宜你了。”

说着就把剩下的那个蛋舀到我碗里。三个长辈看着我俩，都慈祥地笑了。虹姐奶奶家，真的很温馨。

吃完开水蛋，我帮着虹姐分发礼物。她给奶奶买了一套冬衣和一些老年人营养品，还有一对玉镯，正宗和田玉。给二叔买了烟酒茶，都是高档货，给二婶也买了一对和田玉的镯子。

二叔、二婶劳苦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吃过、穿戴过这么好的东西，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他们倒不是图虹姐什么，而是为虹姐的这份孝心和亲情感到由衷的高兴罢了，他们就是那样淳朴的人。虹姐也给她姑姑家买了一些礼物，但她们家的人都在外地，所以就交由奶奶保管。

接下来，二叔、二婶又开始忙着张罗晚饭。我陪虹姐在堂屋里跟奶奶聊天，二叔也抽空出来跟我聊几句，问我从重庆开车过来走了多久，还说从万州到奉节的高速公路已经开始修了，以后再过来就方便多了。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晚饭做好了，这时屋外的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古镇更加寂静了。

菜全部是典型的农家风味，有腊肉，豆瓣鱼，竹笋炖鸡，青椒皮蛋，水煮豌豆，炒豆苗，等等。所有的肉、蛋、蔬菜等，都是自家养的和种的，鱼也是从大宁河里打上来的，二叔特地去渔船上买了来。绝对的绿色食物，而且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

二叔拿了一瓶酒，是江津老白干，到在两个小土碗里，递了一碗给我，说道：“来，小豪，咱爷俩喝一杯。”

“二叔，他不太能喝酒，喝不了这么多的。”虹姐赶紧说道，就好像在关心她的男朋友一样。她也不怕二叔、二婶他们看出什么来，毕竟在他们眼中，我只是她的表弟，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没事，难得今天这么高兴，陪二叔喝一点。”我说道。端起碗喝了一口，这酒很辣，冲得我“啊”了一声，鼻子、眉头都皱起来。

“谁叫你喝那么急！”虹姐白了我一眼。

“不要紧，慢慢喝。”二叔笑道。

晚饭吃得很开心，二叔、二婶不停地给我和虹姐碗里夹菜。酒也喝得相当舒服，比昨晚在奉节渝风堂喝的那台酒舒服多了，轻松、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这种在家里边喝酒跟在外边应酬喝酒的感觉，完全不同。

通过饭桌上的摆谈，我了解到二叔、二婶的孩子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妇俩照顾奶奶。二叔因为一直在农村，所以结婚比虹姐父亲早，虽然他是弟弟，但他的孩子都比虹姐年龄大。虹姐还有一个小姑姑，孩子在深圳，她这两年都在深圳帮着带孙子，他们一家也都没在家乡，所以这次我们也没见着。

42、

晚饭后，因为农村睡得早，奶奶就开始安排住宿了。她叫二婶把楼上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我和虹姐住楼上的两间屋，二叔、二婶去虹姐姑姑家住。虹姐姑姑的家在古镇后面的山坡上。

二叔、二婶收拾完走后，我跟虹姐去车上取行李。我俩打着手电筒往古镇外的停车场走去。

虹姐挽着我的手臂，与我并肩走在寂寥、静谧的古镇街道上，此时虽然才九点多种，可四周已是关门闭户的，非常的安静。偶有鸡鸣犬吠之声传来，更加点缀着这样的静谧。

如水的月光，洒在一块连着一块的青石板上，映照出两个相依前行的人影。

“姐，你家里的人真好！我都喜欢上他们了。”我对虹姐说道。

“你这叫爱屋及乌，知道吗？”虹姐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仍然显得那么明亮，一眨一眨的。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也不全是。我觉得跟他们挺投缘的。”我说。

“也是哈！我奶奶和二叔他们，对人真的很好。奶奶跟我妈，这么多年从来没吵过嘴，人家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我奶奶和我妈不是这样的。”虹姐说道。

夜晚古镇的空气真的很好、很清新，我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感觉。

“姐，你说，我俩要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一起呆在这里，什么也不用管、也不用做，该多好！你愿意吗？”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