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没理他。
四个人下楼,肥仔取车后在楼下接我们上车,驶出小区。
刚出小区门口,肥仔突然一个刹车,猛的一拍脑门说:“寡人悟到了,寡人悟到了。”
我们三个被他弄晕,看着他问:“什么情况?”
肥仔伸出食指,晃晃悠悠的指向我说:“借书,就得还,那就是多了一次约会的机会,另外,借书,说不定还可以在书里夹张纸条什么的,对不对?我分析的对不对?你太他妈的有心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璐从侧后方伸过手来,在肥仔腰上掐了一下骂道:“你这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呀?真会YY。”
小余没有说话,我也只是笑笑。
肥仔肯定没看过钱钟书老爷子的《围城》,但他能通过借书分析到这些关系,也算是可以了。
而我借书的初衷呢,其实就是想让小余看看书中主人公的种种不幸遭遇,从而不再纠结自身那点小情事儿。但通过肥仔这一分析,我还真有一丝丝期待,期待小余的还书和书里夹着的纸条。
此处多说一句,假若肥仔真的看过《围城》这本书的话,或者下半年他就不会走进一条不归路,这事后面再说。
我们开车到小区外那条街,早餐店都在营业,喝了一夜酒,我们决定正儿八经吃点食儿,这时候出现了分歧,我想去吃煎饼果子,王璐想酸辣粉,肥仔其实是想吃煎饼的,但又不敢忤逆了王璐,只能夹在中间,左右摇摆。
“杨工,你要不去吃酸辣粉,我明天去你办公室闹。”王璐突然说。
我哈哈一笑:“我现在不怕你了,你敢去闹,我就向肥仔抹黑你。”
王璐一看制不住我,又转向肥仔:“哥,你说。”喝完酒后,他俩已哥哥妹妹向称了。
肥仔挠了挠头,呵呵笑着说:“让小余姐定吧,小余姐说了算。”
“好,小余姐,你说。”王璐胜券在握。
我也回头盯着小余,用充满魅力的大眼睛给自己拉票。
小余看了看我们,缓缓说:“这样吧,杨工去买两份煎饼果子打包,我们去酸辣粉店一起吃。”
“哈哈,完美。”肥仔大笑道。
吃过早餐,我们四个开车直奔市里,我们先送小余和王璐回到她们公司宿舍,下车后四个人挥手道别。
我看着小余远去的背影,透露出一股寂寞,不觉摇了摇头。
“怎么啦,还他妈的不舍的啦?”肥仔边骂边启动车子。
我一笑,眯着眼睛得意的说:“你猜昨晚我和她做了什么?”
“什么?”
“我和她亲嘴了。”
“哈哈……”肥仔仰天长笑说:“这梦做的不错。”笑完突然脸色一冷,瞪着我问:“所以你半夜把腿翘到了我身上?”
我国的一系列制度弊端中,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一把手几乎能把百分之百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做老二和做老三老四差不了多少,所以一部分人会削尖了脑袋往顶层爬,一部分人干脆放弃去伺花弄鸟看星星。
老Q目前就是这个工地甲方的一把手,老洛是老二,高工是老三,而甲方又理所当然的凌驾于施工单位,监理和我们设计之上,所以说,老Q就是这个项目的一把手。
当然,他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草包,他只用一天时间,就用飙骂和装逼成功树立了威信,整个工地上下,对他可谓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
我内心深处是不怎么服他的,原因有二,一是他那天骂我,没骂到点子上,技术不到家,二是他没我帅,颜值和我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同时我又是有点服他的,因为这个项目上,能认真看图并对图纸熟悉的,除了我,就剩他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他又一次刮目相看,细思极恐。
这件事发生在桩基施工完做垫层的时候,按图纸设计,底板垫层下面需要回填三十公分厚的级配碎石稳定层,再做十公分的C10混凝土垫层,再做底板。
但是,现场施工的时候,直接就在老土层上开始做垫层了。
说明白点,就是施工单位直接省掉了那三十公分的级配碎石,省掉了三十多万。
这件事往小里说是未按图施工,需要打掉整改,往大里说属于偷工减料,出了问题要负刑事责任的,就连监理和甲方都要负监督不力的责任。
这件事本不应该我管,但那时候我年少气盛又血气方刚,再加上几次地震后那在我眼前晃动的悲惨影像,我不能忍。
我马上喊过来施工单位的现场班组长,要他拿过图纸,指着上面清清楚楚的图面问:“三十厚的级配碎石呢?”
第一次正面和施工单位交涉,我这还是第一次,心情即亢奋又忐忑。
那施工班组长皮肤被晒得乌黑,看不到脸色的变化,但从他躲闪的眼神里,我察觉到他的不安。
“为什么没做?”我追问。
“我们领导……”施工班组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们领导说这个碎石,其实没必要做,做~做了也没什么用。”
作为设计方,其实心里还是很敏感和脆弱的,最不愿意接受的是施工单位或者监理来指正你的图纸,即使图是错的也不行,设计师通常比较傲娇。
我不傲娇,但生气,有点火大的说:“你们认为不需要做就可以不做?就不用通过设计?”
刚好我看到老监理老张在不远处溜达,我大声朝他喊道:“张工,请过来下。”
老张五十岁左右,老老实实,兢兢业业,是这个工地上最勤恳的一个了,我对他一直很尊重,他对我也很客气。
听到我喊他,老张连忙快步走过来问我什么事?
我拿着图纸边指给老张看边说:“张工你看,原设计这里是有三十公分级配碎石层的,现场没做就直接浇垫层了,你们监理知道吗?”
老张抢过图纸仔细的看了看,又环顾一圈四周,脸涨的通红,连连说没注意,没注意,扭头对施工班组长命令道:“马上停工,”说完边走边说:“我马上去向甲方汇报。”
不用他汇报,老张刚走没几步,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老Q,看来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我回头看了一圈在场的人,那个施工班组长低下了头。
我心想,以老Q这个脾气,若罪名坐实,还不得把你骂死,不觉有点为他担忧。
我接通电话:“喂,裘经理你好!”
“你在现场叫什么呢?就你懂的多是不是?”老Q厉声喝到。
我一下懵逼在那里,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施工班组长,并本能的离他远了一点。
“裘经理,现场没按图施工,会有问题的。”我怯生生的说。
“什么没按图施工,能有什么问题。”老Q继续吼叫。
我哑口无言,憋了很久才说:“我过去跟您说吧。”
老Q骂骂唧唧的挂了电话。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Q正在骂监理老张,老张脸憋的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老Q见我过来,挥了挥手让老张离开。
我刚走进老Q办公室,老Q就开始对我飙骂了:“你你你在现场叫什么呢,啊?”
“裘经理,现场没按图施工,原设计三十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