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红酒凑到嘴边。
“小爱是我朋友。”索春重复了一句。
我轻轻喝了一口红酒,点了点头。
“小爱是我女朋友,我们是恋人。”索春把女字稍微加重了一点。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咳了一下,刚要咽下去的红酒冲口而出,我赶紧使出吃奶的力气咽了下去,脸憋的通红。
小爱,和索春,竟然是恋人?!
我止住咳嗽,深吸了一口气,举了举红酒杯说:“喝不惯,有啤酒没?”
索春朝门口喊了一嗓子,进来一个服务员。
“拿支啤酒过来。”索春交代。
“请拿三支。”我补充道。
索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三支啤酒摆上桌,服务员帮我打开,我拿起一支,仰头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用手背抹抹嘴唇。
“你是说,小爱,是同性恋?”我问。
索春点点头。
“不可能,”我否定道:“你可知道,她和我们公司里的男生打成一片,和好几个人传出过绯闻。”
“是的,她是故意那样做的,她害怕别人知道她是同性恋。”
“那也不用刻意去接近男人吧,这事只要她不说,谁会知道?”
索春摇了摇头,缓缓说:“你不懂她的敏感,我懂。”
“那,她和我上了床这事,你是知道的,怎么解释?”我仍然不肯相信,不肯相信小爱这个如此可人儿的女孩,这个曾经和我共度一宵的女孩,会是一个同性恋。
索春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缓缓吐出,待烟雾散开才开口说:“这正是她离开的原因,她今年二十二岁,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她是可以和男生上床的,她有点难以接受。”
我像个傻子一样懵逼在那里,脑子里回忆着我和小爱接触的点点滴滴,想起我俩在剧院里的三次牵手,在大树下的尝试接吻以及在床上的细节,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我以为我是一步一步的把小爱弄上了床,其实是小爱逐步逐步的在实验她可以接受我的程度。
“你是说她和我那晚,是第一次?”我吃惊的问索春。
索春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我蒙圈。
“杨晨,想不想听我和小爱是怎么在一起的?”索春问道。
我看索春有意岔开话题,也不敢逼问,点点头,拿起第二支啤酒,仰头喝了两口。
索春熄灭烟蒂,喝了一口红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眼睛若睁似闭,思绪流向远方……
“那还是两年前,小爱二十岁,我三十九。她被人送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家康复中心住了一年多了,是的,我们是在康复中心认识的,这家康复中心在郊外的一座山脚下,主要收治各类精神患者,能到那里去的人,一般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有钱,二是精神疾病已经很严重了,进去都很难再出来的那种,那里很大,环境很好,各类医疗器械和康复设施齐全。”
“我一下就注意到了小爱,她不同于其他人,她眼睛里闪着光,我对她产生了好奇,就申请把她和我一个房间住。”
“严格意义上讲我不算病人或者已差不多康复了,在那里久住后,产生了依赖,那里的工作人员也舍不得我走,于是我就成了那里的一份子,我主动提出要照顾小爱,她们也就同意了。”
“小爱很懂礼貌,一进来就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们的房间是一个二居室,我住主卧,她住次卧。”
“但她真的是很少说话,几乎一句话都不说,除非你问她,她才会答一句,记得第一晚冲凉的时候,她找不到热水开关在哪里,就硬是洗的凉水澡,还好她年轻,没有生病。”
“我提前了解过她的病例,知道她是因为男朋友进来的,所以我从来不问她感情方面的事儿,慢慢在一起两个月后,她开始接受了我。”
“我们跟着大家一起种菜,做饭,修院子,做美食,小爱也都会积极参与,看上去她是比刚来时好了很多,但是只有我知道,她的问题越来越重了,每一个夜里,我都会听见她在卧室自言自语,或者在和一个人说话,这样下去,我认为她不会撑太久。”
听到这里,我已经喝光了三支啤酒,去了趟厕所后,叫服务员又上了三支。
索春继续讲。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那天从下午开始天空就乌云密布,到了晚上开始下雨,后来越下越大,雨水砸在房顶上发出非常大的声音,屋外电闪雷鸣。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担心小爱,最后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走进她房间里看看,当时下了一跳。”
“小爱蜷缩在被窝里,全身抖的厉害,我把她拉起来一看,满脸都是汗和泪,我当时一阵心疼,没多想就坐到她床上,抱住她轻轻拍着,像抱着一个小孩子。”
索春停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回忆那晚的情况。她又点燃一支烟,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凑到嘴边轻轻的抽了一口,缓缓吐出。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而小爱也是,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我就那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慢慢止住了哭泣,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俩就吻到了一起,滚到了一起,我们在床上疯狂的接吻,用身体相互慰藉……”
“我和小爱在一起的事成了那里公开的秘密,大家在那里经历的多了,什么情况都不难接受,更何况,自从小爱和我在一起后,她一天天好了起来,我们都为她高兴,直到去年我俩双双出院,然后她去了你们公司,我在这里开了酒吧。”
索春看了看时间,潇洒的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也该去陪陪小爱了。”
“可我酒还没喝完呢。”六支酒,我才喝到第五瓶,其实我是想让索春多讲一点,我想知道小爱现在的情况。
索春抿嘴一笑,显然她知道我的意图:“那你在这喝吧,可以把你朋友叫过进一起。”
我一下站起来,是了,肥仔还在外边呢,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那家伙现在什么情况,我赶紧跟着索春出了门。
肥仔,我带过来的肥仔,我的朋友,此刻正坐在一个舒服的小隔间里,醉汹汹的吹牛逼呢,他对面坐着两个性感女郎,伴着肥仔的高谈阔论做出夸张的表情,桌子上堆了一堆啤酒瓶和小吃。
我们走进几步,我示意索春停下脚步,我想听听肥仔在说什么?
“也就是那次以后,我再也没给过这个段总好脸,你是领导你了不起啊,你是领导就可以为所欲为啊,”肥仔抓起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说:“但你不能触犯我的底线,我做人是有底线,是有原因的,来来来……吃,喝,这是我朋友的酒吧,我的朋友,免费。”
这人可真给我丢大了,我气的腰子疼,喊过来一个服务员和她交代了几句,服务员抬头看了看索春,索春点点头。
服务员拿着账单迈着猫步走到肥仔面前,礼貌的说:“先生,请买单。”
“什么?”肥仔一瞬间傻在那里,盯着服务员,脸涨的通红。
服务员显然不是演技派,没忍住笑了起来。